首页 -> 2008年第2期

乡间（组诗）

作者：杨　列

　　暮 晚
　　
　　西山的斑鸠急促的叫着，它们宛转而
　　悲凉的声音像渐凉的夕阳，把满腔的
　　孤独涂满了傍晚的天空，它活着
　　朝着大地缓缓俯下身来，拉着争它脸上的
　　悲伤，一颗渐渐驱向黑暗的心
　　那里，饱含着比天空更辽阔的灵魂
　　天色渐黑，白杨树在风中晃动
　　一些低微的声音在暮色中滑行着
　　消逝了，那盏晃动的灯火照耀屋舍
　　归圈的牛羊，乡村公路的车轮
　　速生杨里渗出的暗香与清冷
　　江边，湿漉漉的往事正迎面而逝
　　一颗淡淡的夜星静立于旷野之间
　　暮色渐渐淹没了庄稼，平原，河流
　　挤满了鸟的翅膀与人间的声音的天空
　　那些怕黑的灵魂啊，在路上走着
　　多么柔软而胆怯，黑夜多么沉寂而冷清
　　
　　江 边
　　
　　船只与风让江水长出了皱纹
　　这颗站在江边的心，远远听见
　　唱着花鼓腔的明月，白杨树梢
　　一只留宿的野雁是江水的蔷薇与远方
　　这些捕鱼的人，摆渡的人，挖沙的人
　　洗衣的人，灌水的人……他们构成人间的喧哗
　　这些云朵中散步的人，墓地安息的人，
　　消逝在波浪问的人……他们是我想见的人
　　我知道它们，被时间捣碎，那些来自
　　细雨中的人，沉缅于草木枯荣的人，在虫鸣间
　　轮回的人，哦，还有一沉默的人
　　围绕着幽暗的江边，他们被坚硬的江水渗透
　　苍凉而缓慢，它们渐渐变成江面上一束皱纹
　　哗哗哗，哗哗哗……朝看我看不见的地方涌动
　　
　　雨
　　
　　这些褐色的斑点
　　在雨中抖颤的小鸟
　　它们天空鸣叫着
　　像雨中劳作的灰暗人群
　　雨中的柳树，它清洌的痛苦
　　在风中摆动，像苦涩的雨
　　落在人间，一群蚂蚁在雨中
　　在筑巢，搬运着生活
　　一颗颗活命的粮食像阵雨落在地里
　　长成一株株玉米，稻子，高粱
　　茂密的一片，从河东到河西
　　它下着，密密麻麻长满了村庄
　　雨水落在夜里，像黑暗中河那边的姑娘
　　她用爱把雨水洗干净，她像雨水落在
　　我干涸的心里，她像一颗种子
　　在我的心里，长出了一株叫家的植物
　　
　　秋 色
　　
　　遥远的秋色停落草尖，灰色，发黑
　　有如晾衣绳上越来越来厚的衣裳
　　渡河而过的芦苇在渐凉的雾气间的视线中
　　小鸟的翅膀驮着温暖的远方与闪亮的星辰
　　背后的江水与树木像头渐渐安静下来的狮子
　　秋风抽走它们骨头里的活力与昔日的美丽
　　秋色正凉，我等候一个比它更凉的容器
　　剩装我这颗比秋风更为犀利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