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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白轩纪事(三首)
作者:商 略
商略创作年表
1991年春,开始窑工苦行,接触佛学典籍并业余写作诗歌。
1992年4月,首次发表诗歌《端坐》(《佛教文化》),时22岁。
1993年3月,进入某企业。继续研读佛学典籍,当年停止诗歌练习。
1996年,把兴趣转向地方史志,又开始诗歌写作。
2001年6月,首次在纯文学报刊发表诗歌。渐渐摆脱宗教题材影响。
2002年8月,首次发表组诗(《星星》诗刊下半月刊)。
2004至06年,逐渐确立了自己的诗歌观和写作方向,在《星星》诗刊、《诗刊》、《诗选刊》、《上海文学》等发表诗歌三百余首。
2005年,与熊鹰、淡草等创办民刊《南方》;自印诗集《南方地理志》;11月,受邀加入若缺诗社,与陈先发等担任诗歌论坛版主;12月,开始撰写地方文史随笔集《兰风志》。
2007年初,出版诗集《南方书简》;3月,整理文史考订随笔集《遗物笔记》,开始编撰文史专著《江左豪族——余姚虞氏探源》。
2007年上半年,与柏桦识,多有交流,受益匪浅;9月,与柯平、沈方诸诗友数夜长谈,诗歌观念进一步成熟。
2007年10月,受邀参加《诗刊》社第二十三届青春诗会,并在诗会专号头条刊发组诗《兰风志》。
2007年下半年,修订《遗物笔记》,编撰完成《公元五世纪前的余姚县》;年底与友人开始合编《余姚县魏晋南北朝文字(墓)砖汇编及考证》。
2008年1月,受北岛、李大兴邀请,担任《今天》诗歌论坛版主。
东白轩纪事
因乌山和虞家城,时常迷失于
自身的白烟凉草。
鸡鸣时,风必须从梅川出发
平旦前抵达某个高阜,
登眺逝去的远祖。
东白西昏,一切都在循环。
当我明白这个道理
已是四十挂零。
复古堂和东白轩,
轶事和传说,酝酿了后来者的情怀。
我在乡间教书,学生寥寥。
院墙内,天地自足。
每次从虞家城回来,凄惶不堪,
便给南京的侄儿写信
——我的希望都在别处
芭蕉和泡桐的阴影下,
我抱怨人间的昏聩。
恶习在延伸,这里的夜晚特别长。
孤独并不在寂静中。
前年时候,贝琼尚言
——相从江上,观瀚海扶桑之胜。
洪武十年的冬天特别冷,
一连下了两场大雪,
差一点把整个梅川乡都淹没。
河面冰封,不宜行舟。
转眼就是春天,你去黄湾,
游百丈山,
迷失在深林乱石。
再没有一起登眺虞家城的时光。
每念此。
我的悲伤何其轻率,
语儿乡的坟包!
我亦在昏聩之中,
虞家城会消失,我和你一样死去。
不幸的,不是我们出生在
万象俱晦的时辰。
而是哀逢和幸逢的运气。
运气总会有好坏。
我已喜欢上庭院独坐。
一下午,学生们习字,
对于这一代,我的理解并不太多。
也许是我老得太快,
人间摧残了我,
并非山野秋色。
复古堂
推开门。就是雾气,浓稠的生活。
请别责怪,我的消极。
我已习惯没有章法。习惯门前杂草,树上鸟巢。
昏睡或浪费都在延伸。
看不见的时光,摸得着的松弛。
未时,羊吃草。咀嚼。瞌睡。
落木有微言,大义。
修志人先于时间消失,去了河的上游隐居。
一路上洗尽了狼毫的墨水。
后来,有谁会分析流水的语言?
发育中的山脉,从来都没有好记性。
我领着你,方形的悲伤——围
一里二百五十步。故县城撤退,留下痕迹。
冬天的雾气啊,静静地,销毁和揩拭。
梅坞来信
心跳很薄,薄得像纸。
那时花未开,
已有微弱香气。
岭上,正觉寺的冬天,
钟声倒覆,
残雪坚硬。
乘春天未来,
拔草除冰,
给远在高句丽的父亲写信。
我这样写下:很抱歉,我的父亲。
我改姓释,我的世界大同。
在末日帝国的边缘,
在异乡,或是南赡部洲。
大海拍着我的左胁。
您在彼岸,我无法肯定是否能收到。
钱塘钱镠称王,长安朱温弑主。
我将死在这里,不能与您相见。
幸运处,是身边有几亩梅花。
枯枝裸露散发微香。
依稀恍惚,那年和您一起,在金刚山上。
昭帝天 元年冬。永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