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椿树头的春天（三首）

作者：邹　旭

　　邹旭，1973年出生于湖北省丹江口市一个叫七星河的小山村，现居海口。作品散见于《诗刊》、《北京文学》、《诗选刊》、《中西诗歌》等七十多家报刊，入选《年度中国最佳诗歌》、《21世纪诗歌精选(第二辑)》等多个选本。著有诗集《抬头看见月亮》（2003年），海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归乡
　　
　　野花像铃铛挤满回家的路
　　今夜，所有的路都在回家
　　所有的路都是绝路
　　是你，是故乡这杯毒酒
　　夺走了我的远方。当我发现
　　黎明和家还有一水之隔
　　忧怨的月亮前来摆渡
　　母亲，你从一堆待捣的衣服中直起身
　　迎向我，就像
　　一条大河截住她的细流
　　
　　爷爷
　　
　　爷爷长年在夜半回来，擦拭他的
　　老式家具，擦出棱角和他的影子
　　他在这些家具中来回走动
　　蹑手蹑脚，拧暗我床头的油灯
　　把书翻到他喜欢的章节
　　甩甩衣袖，算是净手了
　　坐回到六十年前的姿势
　　阅读莺声燕语
　　（旧条椅发出轻微的吱呀）
　　晚年，他讨厌水烟袋发出的
　　八哥般咕咕的浅唱，他喜欢
　　别人吸剩的烟头
　　他把烟头攒起来
　　找一个睡不着的夜晚
　　把远山烧出一个个沉默的窟窿
　　我披衣步出户外，仰视
　　满天的星子，仿佛爷爷刚刚离去
　　留下的一地短短的烟头
　　短得就要灼伤黎明的指甲
　　
　　动与静
　　
　　你捣鼓不出什么动静来，真的
　　在椿树头，你说的没有喜鹊动听
　　唱的没有黄莺婉转
　　站的不比树高
　　看的不比鹰远
　　还是闭上你的嘴巴把脸埋向黑土地吧
　　累了不要叫喊
　　蹲下来抽一锅烟
　　闲时也不要想外面的花花世界
　　抱着洒缸聊天
　　日子很快，真的
　　很快你就会安静下来，你的子孙
　　会代替你满世界奔跑
　　像飘过白鹤岭的云轻狂，盲目，止于虚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