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曹有云的诗（四首）

作者：曹有云

　　黎明前的默语
　　
　　一
　　我们踏着十万日历和钟表
　　纷乱的脚步
　　有着十万精确的悲剧
　　
　　二
　　我们踩着棉花或者雪花的语言
　　眺望远方
　　
　　三
　　火焰愈来愈小，愈来愈冷
　　与灰烬更近
　　
　　四
　　谁在悲观的寒夜中醒来
　　谁在海拔3000米的高地
　　零下20度的气流中临风吟唱
　　谁更加热爱生活，热爱生命
　　热爱贫穷的语言
　　
　　春天，在格尔木的孤独
　　
　　春天的雪水
　　浸泡玫瑰的火焰
　　火焰，珍贵的火焰已经熄灭
　　
　　我的声音你听不见
　　你的声音我也听不见
　　一人、一生提灯走过高高的荒原
　　偶尔聆听几声狼的嗥叫
　　
　　这里，不生长故事
　　词语，只有几个结巴的词语
　　相濡以沫，触摸苍穹
　　
　　命 运
　　
　　千年之后漆黑的夜半
　　时间拉紧绳索老钝的刀斧
　　一群古老的野兽耗尽了最后的气力
　　轰然栽倒
　　火星四溅，天地震颤
　　
　　四野八荒依旧无声
　　
　　古大海已逝，河床远走
　　湖水纷纷溃退
　　涛声寂灭
　　孤独的野兽昂立游走的沙包已越千年
　　
　　……又是千年
　　骨骸成丘，苍狼消隐
　　时间打败的战场何其狼藉，何其悲惨
　　
　　四野八荒依旧无声
　　
　　……又是千年
　　太阳碌碌的大脚依旧奔走于虚空之苍天
　　终究的败北者已是形迹全无
　　归于虚空
　　
　　四野八荒依旧无声
　　
　　黄昏，它不朽的魂魄依旧游荡于无极之旷野
　　孤独的观赏者更复孤独
　　喜忧俱灭
　　在瞬间顿窥了所有命运无可逃遁之秘谶
　　
　　青铜残剑
　　
　　今夜
　　一把汉代的青铜残剑
　　穿透八十万昼夜堆叠的废纸
　　砍下十三个王朝骄横的头颅
　　剌杀恒河沙数热烫的身体
　　终于老钝缺刃，气喘吁吁
　　躺倒在我的房间
　　酣睡如死，鼾声如雷
　　
　　今夜，老失眠者吾也定当
　　酣睡如死，鼾声如雷：
　　诡秘之民俗遮口悄声曰
　　杀人见血之刀剑驱鬼邪云云
　　
　　……而是夜
　　目睹罪恶万端之青铜残剑
　　吾辈轻薄贪财之徒把玩反复
　　彻夜未眠
　　疲倦之极的残剑亦未可能眠
　　
　　此老朽昏睡的青铜残剑极可能是赝品
　　彻夜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