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辛泊平的诗（四首）

作者：辛泊平

　　流年
　　
　　为时尚早，青春的花絮还未最后剪辑
　　还在为一些小事争吵为一些小事耿耿于怀
　　有时候，还偷偷喜欢故事里的单身女子
　　渴望雨夜的奇遇以及隆冬的漫天大雪
　　还在故作深沉地谈论死亡
　　
　　是的 手上的电子表依然缺乏变化
　　依然不习惯早起 不习惯晚饭后悠闲地散步
　　依然相信所有的人 不懂得沉默是金
　　还没有结束 依然做着不会带来惊喜的工作
　　羡慕更年轻的面孔在前面像花儿一样绽放
　　
　　但是，不可避免地 已经学会了妥协
　　学会了一个人在黑暗中把耻辱当酒一样咽下
　　没有峰回路转 一段让人心慌的下坡路
　　加速已不可能 必须咬着牙挺起胸膛
　　微笑着为后来者送上祝福
　　
　　其实，还是恐惧地触摸到衰老
　　老树灰暗的根须触目惊心
　　摇曳的柳枝更容易让人眼睛发亮
　　悄悄地离开热闹的练歌城
　　开始怀疑那些自诩的性情中人
　　
　　接着练习减法 同情晒太阳的老人
　　为曾经说过的话而不安、而忏悔
　　还必须和那些心理残疾的人做朋友
　　承担无法辩白的误解 为时已晚
　　还没有全速奔跑的肉体已经习惯了缓慢
　　
　　并非宣言
　　
　　完成转身，背对人群
　　我已经慢慢习惯无端的仇视
　　和植物对视 忘记时间
　　接受向下的命运 学习流水
　　你看到我的笑容并非虚伪
　　怀念那些默默死去的牲口
　　你看到我的步履更加卑微
　　
　　现在进行时
　　
　　你看，我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并非我逃避什么 话说得已经够多
　　那些年，我曾经口无遮拦
　　渴望语言的锋利和速度
　　
　　你看，已经有些夜晚早早地上床睡觉
　　把没有看完的书扔到一边 回忆失眠的过程
　　无法摆脱假日前夕的慌乱 迷恋那些忧伤的电影
　　无法理解那些在体育场狂欢的人群
　　
　　或许时间已到，告别的年代
　　我们曾经动情歌唱的感觉
　　告别青春剧场，在午夜时分等待中年的烦恼
　　有一个完整的睡眠时间就是幸福
　　
　　但是，依然时时和朋友坐进酒馆
　　那种热气腾腾的地方，我觉得塌实
　　从那些对着啤酒瓶狂吹的少年生动的脸上
　　我看到酒精的速度，以及过去的自己
　　
　　总有那么一刻，我渴望留住眼前低声的交谈
　　总有那么一刻，我突然感觉莫名的伤感
　　朋友们的孩子一个个出世
　　朋友的孩子们一个个变得危险
　　
　　
　　后来
　　
　　我的记忆在回顾中折断
　　残缺的部分 乘着年底的速度
　　在纸上滑行 失去摩擦的疼痛
　　以及 季节蔚蓝的声音
　　最后抵达枯萎的草根
　　
　　那是童年的风筝从空中飘来
　　故乡在公路上跌倒 经幡耀眼
　　又是一位亲人撒手人寰
　　还记得最初握着铅笔的笨拙
　　小小的教室无法装下鸟儿的心跳
　　神圣的纪念 献给粗糙的方格本
　　那个教拼音的姑娘、渐行渐远
　　
　　后来 我看见奔腾的大海
　　后来 我学会修改计划
　　后来 我懂得欣赏河流的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