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红盲（组诗）

作者：瘦西鸿

　　那些红
　　
　　我不认识那些红 那些低头的女子
　　蕾一般隐在各自的身世中
　　还未被我认识已被他人命名
　　她们走在自己的微微痛和悄悄的痉挛中
　　不为人知 但她们依旧一脸地笑
　　像趴在墙头的杏
　　告诉人们她们就是那些红
　　
　　那些红色情地混乱在一起
　　没有人愿意条分缕析 没有人把哲学
　　和那些红理智地联系在一起
　　那些红被瓜分 被不同的家伙
　　悄悄领回家 然后从一个红
　　抚摸着其他的红
　　
　　那些红的身体动了一下就开始流泪
　　空气潮湿起来那些红
　　也潮湿起来
　　
　　桃 红
　　
　　桃红并不认识瞳仁 不懂得
　　眼睛里的红和桃有什么联系
　　桃之夭夭 夭夭
　　把红弄得跟桃分开了
　　
　　画水粉的人 躲到一片水里
　　去想粉 粉和桃不共戴天
　　粉想着尽早凋谢 了却余生
　　桃坚持着成熟 往脸蛋上抹一点红
　　
　　映到眼睛里 并慢慢扩散
　　一个红眼的人在山中数桃子
　　桃子一枚一枚地落 他忘了数
　　一个忘了数的人 跟桃红断交
　　
　　暗 红
　　
　　有一只灯笼 像巷子口叼着的烟头
　　它一明一灭地闪烁 在脚步声的后跟上
　　有人咳嗽到天明
　　
　　更声突然醒来 患肺病的人
　　想着雪中那朵梅花 咳出血来
　　他捂在手心里 又缩进深深的袖口
　　
　　叫着红的名字 他双唇蠕动如雪
　　像一枚烙在胸口的胎记
　　那样暗 那样悄悄藏在枕印里
　　
　　他开始睡眠 进入暗红的花蕊
　　鼾声的长藤开出很多梦话的小花
　　听见的人默不作声 以为那是暗语
　　
　　鲜 红
　　
　　这个泼辣的女子 像一道闪电
　　在很多颜色的家门口
　　大大咧咧地快步穿梭
　　
　　比殷红红 比桃红红 比暗红更红
　　甚至比她自己还红
　　
　　鲜红放肆地红 溅起惊人的艳
　　四季轮回 她一枚果子一枚果子地
　　攀过那些悬崖 然后纵身一跳
　　在自己的红里自尽
　　
　　惊起一摊的红 鹤一般起飞
　　她伸长鲜红的脖子 在白云上
　　敢于写出闪电般的标语
　　
　　还是那些红
　　
　　我无法认识所有的红 那些女子
　　一些远在天涯 一些还在来路上
　　我轻轻唤着她们的名字
　　我的面颊开出两片血红
　　
　　那些她们的笑 涂在我的脸上
　　而我有自己内心的黑
　　我朝她们吐出暗黑
　　像一个无耻的人 我敢于做一个无耻的人
　　忘掉那些红 我变得灰褐的身体
　　如一捆干柴堆在岁月里
　　不要给我火星 否则我将燃烧
　　烧毁那些霸占红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