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嘴唇里的星光（组诗）

作者：王冷阳

　　星 光
　　
　　如果光束再贴近我的脸一些，我会感到
　　神的咒语在暗中鼓舞我的舌头发出赞美
　　仿如落日引爆整个田野和群山，举着金色的旗帜
　　召唤黑夜之神的降临
　　
　　在黑暗抵达心中之前挽回生灵的气息
　　那永无休止褫夺光明的又是谁？黄昏沿着天空
　　向西奔走。在心中，在诗歌里
　　没有人会仿制亘古的神话抵达心中的灯盏
　　
　　夜晚来临。今夜的音乐滴淌如草艾被拔起时的力量
　　那么沉痛的音乐，那么滞缓的节奏
　　是缭绕你千年的城堞吗？上帝的痛苦若隐若现
　　它排斥肉体，容纳那些不安悸动的灵魂
　　
　　而夜空要将我摆渡至何处？一个静谧的
　　光点在我眼中一闪：是泪水中的经卷
　　打开我的爱情和隐秘的心灵居所
　　那些垂直向上的花朵，请为我明示
　　
　　我那朴素而辽阔的家乡。在清水般
　　堆积的月辉中央，星辰要将我的忧伤
　　吹向何方？我看见夜幕之上星光闪耀
　　一整座城市被星光摆渡至梦境的源头
　　
　　琵琶语
　　
　　反复倾听这首曲子，从茫茫大雾中谛听黑夜
　　也在明媚的日子里谛听草木与花朵彼此触摸
　　的心跳与低语。琵琶，你的前生，是不是在草原长大
　　是不是一位在梦中颔首低眉的新娘
　　
　　在多年前的烟柳小巷中淹没红尘
　　在北京蜗居已久，心也变得不闻四野纷攘
　　而今夜无眠，在返身的光明里，我再次聆听
　　我想起了什么？我遇见了若干年前的什么？
　　
　　我听见草木及花朵奔跑过风在春天发出轻微的笑
　　我相信那是许久未被听见的幸福的声音
　　我相信沉默的高山与寂静开阔的大平原上
　　也有同样的美穿过流水，披着四季的风雨
　　
　　在霜中躲过一场春寒。是谁在不停地用眼睛喝水
　　用疼痛表达幸福，用沉默代替了言语？
　　哦，黎明！如果草叶用一片细长的心覆盖整个季节
　　谁会举起油菜花一样的笑容，对着长空皓月
　　
　　代表星辰大声宣读内心的谶语？
　　在流水淙淙的岁月岸边，我们手挽手走过花香四溢的春天
　　在叶脉潜行的暗语中我们分辨着彼此的面容
　　让泪水再次汹涌在黎明与昏黄的光影里，飞鸟掠过头顶
　　
　　我 们
　　
　　1
　　在路上，云和村庄，出没于我的心中
　　兄弟，我们不谈写作，不谈艺术和女人
　　我们只谈论生活和啤酒的关系
　　只谈我们想去的外省——我们的天涯将被谁浪迹？
　　
　　用我们的四肢、身体和精血
　　去唤醒美好的马路、花园、本质以及表面
　　我们离开键盘和鼠标，避开爱情和性
　　的话题，途中留下一朵朵血液开出的花
　　
　　2
　　现在——请注意我使用的词语：是“现在”
　　让我们放下物，放下胃
　　和唾液。通过公式计算命运和天空
　　通过石头分析雨水和爱情
　　
　　通过修辞，认识巫术和池塘
　　通过食物，分析骨头和化石
　　草地尽头，诸神远去
　　路在延伸。身体是一截界碑被大地褫夺
　　
　　3
　　现在，请让我们开口，说出血液开花的理由
　　一座大楼的弦外之音，以及
　　一朵花与另一朵相爱的秘密
　　天空降下电子的梯子，信息的碎片
　　
　　一个人走在大地上，他的身边除了乌云
　　还有什么可以称作是风景？除了菜谱
　　和身体，还有什么可以让我们返回午夜
　　继续黑暗中的思索，并将错误带回到从前？
　　
　　4
　　在另一种献身中，沉陷为另一朵花的替身
　　在纷飞的呓语中，带来更多的沉沦
　　通过他们，培育更多飞蛾与灯火的梦寐
　　更多的欲望等待我们接纳与种植
　　
　　更多黑暗的边界被本质的我们跨越
　　道旁的一株树拥有比铁锈更多的灰烬
　　和历史。在砍伐之前，我们不会被我们的双手
　　束缚和限制。而铁在抵达我们的血肉之前不会锈蚀
　　
　　5
　　兄弟， 我们不哭——面前是山，身后是草地
　　夕阳坠入无边的黑暗。如果它将最后的果实
　　镶嵌在大地的核心，谁是那最后举旗之人
　　血液在我们体内汹涌往事，盐会告诉我们最终的属地
　　
　　来，让我扶起你们的魂魄，兄弟
　　命运在台阶上开出暧昧的花朵
　　石头瞬间爆发出永恒闪耀的火花
　　如同我们手挽臂膀，高歌着穿过最后的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