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逐渐老去（组诗）

作者：周　南　周　越

　　镜子
　　
　　这是皱纹，这是白头发
　　这是一张亚麻布粗糙的脸
　　脸上的色斑像横放天空的乌云
　　松弛的肌肉
　　像即将垮塌的房屋或者山岩
　　青春呢？
　　那充满弹性的皮肤呢
　　那一双油菜花开明亮如水的目光呢
　　镜子说：
　　她们已被不眠的时间的火车运走
　　被凡俗世事的手在不知不觉中，轻轻拿走
　　就像我平时从皮夹子里掏钱
　　一百，二十，一元，二分
　　直到最后一枚硬币
　　这就是命，这就是结果
　　最后掏光——
　　
　　犹疑
　　
　　风有多轻，你就有多怀疑
　　雨有多嫩，你就有多心跳
　　一只蚂蚁，从洞穴里爬出来
　　伸出头——
　　山坡残雪未化
　　地里寒冷未化，这是早春
　　如果上路，就只能独行，遇到危险
　　如果回去再睡一觉，就可能错过春天
　　那只蚂蚁，背着手在洞口焦虑行走
　　转了整整三圈
　　这让我想起，多年前离开黑水河
　　的那个冬天的早晨——
　　
　　逐渐老去
　　
　　门外的光线越来越弱
　　可能已是黄昏
　　落在阳台上的鸟叫声已经飞走
　　还带走了停留在玻璃上
　　扇动翅膀的阳光
　　少年时的鲁莽，年轻时的冲动
　　这一切，都被带走
　　连在壁橱上的那只瓷瓶
　　瓷瓶上那一对苦命的鸳鸯
　　都低下头，年老色衰啊，
　　爱情不再
　　门外的光线越来越暗
　　逐渐老去——
　　最后啥也看不见
　　
　　春天就要来了
　　
　　寒风这野兽
　　终于越走越远
　　大家开始陆续打开窗子
　　我要叫醒
　　那积雪覆盖下的土地
　　土地深埋藏着的种子
　　该出来——露头露脸
　　
　　有什么比躲躲藏藏过日子
　　还要艰难
　　有什么比暗无天日的内心
　　还要黑暗
　　生活中爱的河流
　　越来越窄，越来越少
　　这仅有的一粒种子
　　一束微弱的光线
　　让她在春光中显身吧
　　
　　诗观：
　　世俗的生活是喧器而驳杂的，常常让人疲惫不堪，有时甚至是绝望，所以，想象另一种生活，看高山上开花，在月下抚琴，日子行云流水，诗意的飞翔。我一直为这两种生活寻找一条通道，连接起来，这就是诗歌，是我写作的全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