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9期

卫明的诗（三首）

作者：卫　明

　　鬼怪故事除外，儿时的恐怖印象
　　
　　一双精美的绣花鞋，
　　放在床前，床上没有人。
　　楼下一步，一步……
　　拾级而上，传来恐怖的脚步声。
　　一个空洞的声音：“要不要带血的钞票。”
　　
　　台湾。梅花党。女特务
　　艳冶漂亮，舌根底下包藏
　　着随时可以自杀的毒药
　　威力巨大的微缩定时炸弹
　　安放在婴儿的襁褓中，交给
　　南京长江大桥站岗的士兵。
　　
　　韩国，改头换面的整容术。
　　老狐狸——一个成天在院内扫地
　　貌似忠厚的老头，忽然一天，
　　眼中放出杀人的凶光。脚印。
　　诈死的敌人倒在地板上，
　　缓慢睁开眼睛，向医生
　　射出致命的一枪。
　　
　　罕言寡语的账房先生，充满悬念
　　带血污的黑色秤砣。
　　刘阿太藏匿发报机的假腿
　　鸭舌帽。马小飞一分钟后炸毁
　　奔驰列车的美国炸弹。
　　
　　“天，也是这么黑，也是这么冷（下着鹅毛大雪。）……
　　忽然，有人敲门……：“开门，师娘，
　　快开门！……”“爹不是你的亲爹……
　　奶奶，也不是你的亲奶奶……”
　　
　　儿时，我独自一人，晚上
　　或是突然走在空空荡荡的走廊，
　　想到这些，会吓得不顾一切
　　撒腿朝家疯跑。
　　
　　昨日
　　
　　我们三人先是如约去见
　　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整个晚上，她侃侃而谈，
　　古代寓言，现代性、煽情的个人经历。
　　
　　同去的小伙子听入了神，
　　他长得英俊，表情有点目瞪口呆，
　　显然是跟不上她飞行般的速度。
　　我抽着烟，心情复杂，有些
　　
　　不耐烦，但不吱声。你，
　　却始终保持着风度，和某种
　　我能够私下察觉到的内心自尊。
　　回家的路上，星光灿烂，
　　
　　小伙子异常兴奋，一路感慨。
　　你，却保持着风度。直到
　　剩下我们俩人，你说：
　　“她所有的感受我很早就有，
　　
　　一点也不新鲜。”我打量着你，
　　有种久违的痛快，解脱。
　　宁静的夜，遥远，迷人的
　　海上起了台风。
　　
　　许多年过去，那个了不起的女人红遍
　　大江南北，男人女人趋之若鹜购买她的书。
　　“一点也不新鲜。”我想起你那天
　　晚上说的话，想起海上刮起的台风。
　　
　　早晨醒来
　　
　　早晨醒来
　　头脑里忽然蹦出一句：
　　“敌人抢渡过河，扑向村庄。”
　　没作任何推敲，却有修饰的味道。
　　接着又想：“月黑风高。”
　　时间骤然紧张，空气充满血腥。
　　于是想到国歌《义勇军进行曲》
　　烈焰熊熊，烧毁的战旗，
　　爆炸坍塌的房屋，碎片，
　　呼啸的子弹——小儿听见
　　不敢夜啼。国歌若是换个曲目呢？
　　比如《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风和日丽，远离苦难，仔细听听
　　就知道汉人骨子里其实是多么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