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0期

从一阵风到另一阵风（组诗）

作者：东方浩

　　黑暗
　　
　　在黑暗中等待只有心跳声
　　给失明的双手指出一条路
　　它们的摸索
　　就像在扯动一幅沉重的布
　　
　　光线在想象中出现
　　如同展开的翅膀 如同锋刃
　　一点亮 又一点亮
　　还有空气被割裂的声音
　　
　　越来越响 我相信
　　空气在最后时刻
　　会燃烧 会把整个天空照亮
　　而黑暗的盔甲 将一片片剥落
　　
　　等待 需要一生的耐心
　　穿过冬天的寒冷 只能依靠
　　内心的火焰 坚定、沉着而不惜牺牲
　　时间的磨刀石 磨亮凝望的光泽
　　
　　风中的河流
　　
　　冬日的阳光再一次照遍河流
　　但流水的轻唱
　　依旧弥漫昨日的冰凉
　　
　　它的歌声 仿佛一股风
　　漫过十二月的堤岸 四溢在田野
　　而苇草的节拍已经散乱
　　
　　还有多少飞鸟在风中倾听
　　一道河流轻唱着向远方走去
　　它的背影渐渐模糊
　　
　　十二月的风中 多少道河流
　　仿佛孤独的旅行者
　　走过黄昏、村庄和荒凉的大地
　　
　　没有守望的花朵 没有午夜的絮语
　　只有冰凉的歌声一路安慰 像阳光一次次照亮
　　
　　从一阵风到另一阵风
　　
　　多么短暂的平静
　　水面的镜子 它不摇晃
　　它要映照多少事物呢
　　从一阵风到另一阵风
　　
　　一片池塘
　　或者 一段河流
　　在这个季节 在北风的压迫下
　　只有短暂的平静
　　
　　我看到整个世界在晃动
　　看到我的脸
　　模糊地漂在水面上
　　它被风吹刮着撕扯着
　　
　　我无法了解 影子是否
　　感到寒冷和疼痛
　　从一阵风到另一阵风
　　一只羊在啃食最后的青草
　　
　　窗口
　　
　　中年的窗口 还有多少新鲜的风景
　　太多的风雨和日出日落
　　在城市屋檐下 心已经格式化
　　所有的眺望 也被格式化
　　
　　千篇一律的窗口 表情单一的窗口
　　只有时间在钟声中往前走
　　它的速度 不为谁的焦虑所左右
　　最后的肃立 隐约的身影划破灯光
　　
　　从早晨的鸟鸣 到黄昏的流水
　　类似的光线 照着两个不同的方向
　　人到中年 一副担子正在继续加重
　　而力量 恰似那斑斑铁锈 渐渐剥落
　　
　　还有一点青 那是清晨的树叶
　　还有一点红 那是花朵的碎瓣
　　从中年的窗口开始计数 城市和乡野
　　每一条道路 愈走愈短促
　　
　　床
　　
　　一张床 保存了多少生命的气息和秘密呢
　　如果它开口说话 我知道
　　它会摹仿出
　　第一声啼哭和最后的叹息
　　
　　而深夜时刻 更多的欢娱和呓语
　　它不会告诉任何人
　　就算床单记录了那么多的内容
　　床 不说
　　
　　作为苦难生活的最后依靠
　　它像一只摊开的手掌 掌心漾动
　　些微的温暖和快乐 就像一股流水
　　它要让一颗心在黄连树下弹琴
　　
　　如果是春天 那些茂盛的青草
　　在风中 将把波浪一直铺到天空
　　对心而言或者对肉体 一张床
　　比生活更像一个梦巨大而亲密
　　
　　那些倒退着走路的人
　　
　　我知道 那些倒退着行走的人
　　内心里充满幻想
　　在清晨的公园 在黄昏的广场
　　他们渴望着把时光的滴答声
　　从第10秒拨回到当初的7、6、5、4……
　　
　　是的 落叶要回到枝头
　　花朵重新开放 花香再次袭来
　　消逝的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
　　爱情的双手 又要拉住
　　柳梢头的月亮和那么多的絮语
　　
　　其实 我知道这些倒着行走的人
　　并没有我思想得这么复杂
　　这些白发苍苍的人 无非是天真未泯
　　简单的行为 当然不是时间隧道
　　仅仅是为了表达对生活的无限热爱和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