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0期

秋风正凉（四首）

作者：杨　东

　　1. 秋凉了
　　
　　开始转凉的秋天
　　起风了，霜未落
　　一条河流开始下降
　　
　　越来越薄的
　　还有渐渐变凉的大地
　　她看着那些曾经游鱼一样的孩子
　　钻进了母亲温暖的怀里
　　
　　像一段不能掩藏的往事
　　一条河流，或者我们所爱着的大地
　　最终要露出
　　被春天深爱过的身体
　　
　　2. 面对
　　
　　让我用秋风点灯
　　星星起伏——
　　暮色的铁蹄唤醒往昔的云烟
　　
　　文庙大殿里，儒雅的先祖
　　捻须，扶琴，躬身写读
　　静穆的身体，刚硬的思想
　　令时间停滞
　　我感叹：逝者如斯——
　　
　　苍茫灯火里，我读斑驳的铭文
　　银勾铁划早已替代了洇润的水墨
　　我不敢面对——
　　这石头里深深的疼痛
　　这历史里沉重的体温
　　
　　继续起伏——
　　秋风吐纳出远远近近的薄霜
　　它覆盖了庙堂之上越来越小的
　　青色天空
　　却吹奏出心中回旋久远的颂词
　　
　　3. 听吧，这雨水
　　
　　从第一滴，到另一片
　　大地不断收集夜色的反光
　　它要用这面逐渐放大的镜子
　　小心擦洗一个干净的夜晚
　　
　　一些多余的尘埃
　　一些短暂且混沌的身体
　　随黑暗起伏的雨水
　　梦一样唱出时光的挽歌
　　
　　从大面积沸腾的声响
　　到局部流星般消逝的静默
　　一些声音被掏空
　　另一些声音被唤醒
　　
　　这风雨飘摇的夜晚
　　只有我，还专注于倾听
　　雨水落下的一个个瞬间
　　如何汇集这夜色里
　　无边的隐痛
　　
　　4. 水墨
　　
　　像一些蔓延的倾述
　　雨水随着均匀的潮气
　　把一幅微暗的水墨
　　写意于阳光背面的宣纸
　　
　　不施丹青的水墨渐渐有了深度
　　那被渲染，泼墨，点苔的水墨
　　开始洇润出无休止的清新
　　同时打通了阻隔盆地的骨血
　　——夜色转变了忧伤
　　
　　愈发沉默的长卷欲说还休
　　一幅无边的水墨
　　仿佛要用尽一生的技法
　　安憩那些梦中迷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