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期
谁为爱情埋单
作者：陈 武
英部，就是英部长。
说英部的故事，要先从两个宝贝说起。
两个宝贝都是计划处的会计，一个姓陈，叫陈慧，另一个还姓陈，叫陈小妍。俩人是同学，南理工出来的，学同一个专业——外弹道。外弹道是研究火箭飞行轨迹、导弹飞行轨迹、枪弹飞行轨迹的特殊专业，这种专业很冷，就像南极洲的冰。当初考这个专业也是阴错阳差，虽然一度发誓，要把一生交给外弹道，可俩人对外弹道很快就没有了兴趣。毕业那年，正好核电公司招人，俩人一合计，全都考到核电公司了。又阴错阳差的，被分配到同一个部门，一个管数字计划，一个管材料计划。一晃几年下来了，已经没有人知道她们是曾经的“外弹道”专家了。
这天下午，陈慧和陈小妍合计好了，要来“谋害”英部。
英部叫英永龙，是核电公司宣传部部长，一个快到中年的中等个子男人。
核电公司机关那么多人，英部谁也不得罪，偏偏要得罪计划处的二位美女。可见英部长是不是别有用心啊。不过别小看人家美女，谋害起人来，也是不留情面的。
核电大厦楼底大厅里，两个风韵迷人的少妇坐在一角的沙发上，眼睛不时地瞟向门厅。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下午上班的人陆续都来了，只有英部还不见踪影。
陈慧眼睛盯着玻璃门外的广场。广场上已经没有走动的人了，阳光哗哗地下在水泥地面上，有一种雾状的东西从水泥地上反弹起来，闪闪烁烁的。陈慧眼见着白花花的广场，冒一句，要热死人了。
陈小妍说，热死了不好，把他热残废了，我们好去医院看他。
看他，他就能帮我们把事情办啦?陈慧说。
让他不好意思。陈小妍说。
你太抬举他了，我看未必他还晓得不好意思。陈慧说。
两个美女先用语言收拾他，估计英部长耳堂根一定发热了。
说话间，广场上来了一辆轿车，停在花坛边上。从车里跳下来一个人。他随手一带车门，又跟轿车挥一下手。轿车一调屁股跑了，他也一调屁股往台阶上跑。他上台阶时，脚把把他绊了下，估计又喝不少。
陈慧和陈小妍都看到了。
是他。陈慧说。
他会从哪个门进来呢?陈小妍说。
应该从中门吧，男人都喜欢从中门走。
两个美女就迎上去，分列在中门两边。
英部长从太阳地里走到阴凉地里，松一口气。
英部长的确大喘了一口气。
两个美女分别把两扇玻璃门拉开来，是同时拉开来的，很像是职业门童。
英部长被突然出现的两个女门神吓了一跳，刚松下来的神经又紧了。一看是十七楼计划处的美女，更是吃了一惊，还红了脸。英部长自然是喝了不少酒。英部长喝酒时脸都不红，现在却脸红了，可见两个美女的杀伤力有多大吧。英部长红着脸，说，我什么时候待遇这样高啦?
知道了吧?陈小妍说。
知道为什么了吧?陈慧说。
英部长说，不知道。
从现在开始，天天有人为你开门，天天有人为你宽衣解带。
从现在开始，你就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吧。
两个美女一唱一和，口气里充满着调侃和嬉闹。
那我不成皇帝了嘛。
英部长也是个久经粉场的人，知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知道等着他的，不是陷阱，就是刀山。因此，英部长就一针见血地说，我知道你们俩来干什么的?
知道啦?陈小妍说。
当然啦。英部长说。
说说看。陈慧说。
是不是关于工作服的事?我可不是专门得罪你们俩啊，很多人都要把工作服让给别人，都被我拒绝了。
错，我们是请你吃饭的。陈小妍说。
请我吃饭?
是啊，听说你崴了脚，我们准备请你去吃猪手。陈慧说。
我什么时候崴了脚啊?
那不一定啊，你要是现在没崴了脚，不代表等会上楼或者下楼不崴脚啊?就算你运气好，上楼下楼也不崴脚，回家也能崴了脚啊，有备无患，先吃了补补，吃什么补什么，吃猪手补脚!
英部长哈哈笑了，说，好啊，那我就去吃你们的猪手。
不是我们的猪手，是饭店的猪手，我们这是人手，陈小妍说着，还把她的美手伸出来，让英部长过目检查。
英部长看到陈小妍手指又细又长，又白又嫩，手面上还有几个小肉坑，的确很美。
陈慧不愿意了，轻轻拿巴掌在陈小妍的美手上打一下，说，干什么啊，勾引人家英部长啊，收起你的魔爪。
陈慧又盯着英部长，说，英部长没看到是不是?
英部长被她们逗乐了，一边笑一边说，是，是，是，我看到了也装没看到。
陈小妍说，人家英部长意思是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别理她英部长，再好的手也是魔爪，中看不中吃，还是去吃猪手对头。
英部长更是笑出了声，心想，这两个宝贝，自己先内讧了。英部长快乐地说，多会?就今晚?
当然就今晚啊。
好，我一定去吃，我还就不相信了，还会有鸿门宴不成?
2
英部长摆脱二位美女幸福的纠缠，满心喜悦地来到十八楼自己的办公室。
英部长是陪着陈慧陈小妍一起上的电梯。她俩在十七楼出电梯时，还没忘记跟英部长调侃。陈慧说，英部长你上，我们先走一步了。
陈小妍跟着说，你在我们上边嘛。
英部长也不失时机地说，上边有什么好啊，还要多爬一层。
英部长人缘不错，脾气好，又睿智，大家都说他是中青年妇女的偶像。可他不喜欢偶像这个词，觉得自己不小心成了明星。但是，被两个平时不怎么打招呼(没机会)的美女戏耍一下，也是让他开心的事。他明知道她俩一定有事，而且一定就是关于工作服的事，但他心里头还是蜜滋滋的，心想，倒是要看看，这两个宝贝会玩出什么妖怪来。
“宝贝”的印象，就是这时候留下的。
英部长到办公室刚坐下来，心里的甜还在泛滥着，还在汹涌着，他刚想品尝一下，王可就来了。
王可是《核电报》的副刊编辑兼记者，这几天他经常来反映副主编吕霞的问题。英部长是宣传部长，兼《核电报》主编，但是平时的工作，都是吕霞干的，他一般不过问。普通员工就是跟他反映吕霞的情况，他也是能哈哈就哈哈过去。何况，吕霞是个女孩子，工作能力很强，工作态度认真，一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更何况，吕霞人漂亮，性情也柔软，他也不好常找吕霞谈工作。谈工作了，就会接触多，接触多了，他怕自己面对漂亮女孩控制不住，导致立场不坚定，产生非分之想什么的，另一方面，就算自己坐怀不乱，也怕人家引起误会啊。
但是，王可三天来五次，反映的都是吕霞的问题，又是同一个问题，英部长就不得不重视了。英部长的重视，具体表现也就是耐心听他把话说完。
王可说，我们系统，有核电宾馆，有光明大饭店，还有核电疗养院，环境、条件都不错，吕霞却要把笔会安排在海滨渡假村，而且费用又是那么贵，你知道为什么?
英部长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王可看英部长没有反应，干脆说，海滨渡假村总经理是吕霞的同学，同学好办事，高费用才能拿到高回扣。
英部长说，笔会的事我知道，有多少人参加?
三十多人。
每人多少钱?
二百八。你想想英部长，核电宾馆是二百六，光明大饭店和核电疗养院才二百，海滨渡假村最高了，据我所知，海滨渡假村的回扣是一百块，三十多人就是三千多块啊。
英部长最讨厌王可这种人了，没影子的事也能编个有头有尾，更讨厌他背后捣鬼打小报告。但是话说到这里，他又不好不听他说。他知道王可这种小人，还会到田书记那里反映的。英部长就说，报纸的事，是吕霞分管的，笔会的事也是年初就定下的，既然已经定在海滨渡假村，更改了也不好，何况，在渡假村开会，离大海近，离海滨浴场近，方便那些没看过大海的作家，不过你反映的情况，我会向领导汇报的。
刚打发走了王可，崔艳红就打来电话了，问他中午怎么又没回家吃饭。
崔艳红是英部长的老婆，在师范学校里任教，是个不错的老师，关心的事情比较多，对英部长尤为关照，天天必须知道其行踪才算心里踏实。早上出门，她还问过英部长，中午想吃些什么?英部长当时告诉她，随便。可英部长中午并没有回家吃饭。她其实也知道英部长外面应酬多，她只不过是想找借口收拾他。她问英部长中午怎么不回家吃饭，口气里已经带有责问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