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2期
上海的雨（外二首）
作者：北 塔
那用来结婚的日子
被雨霸占着，使我无法出门
等我到达时，那在雨中
被迫开放的花朵已经关闭
已经远走他乡。她用
沉默和失踪
使我的天空
欲哭无泪
雨中的花朵黯然枯萎
而来自乡野的风
还在往弄堂里吹
爱情越来越
像一堆被雨水浇透了的死灰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什么样的衣服
使我们害怕阳光
太多的热情如同秋老虎
使我不知所措
汽车尾部排泄太多的现实
使我招架不住
我冒着酷暑，在高楼的阴影里
奔跑，穿过欲望的大街
多么希望自己是路边的一颗石子
不被自己暗暗嘲笑
再拐过一条弄堂
我就可以到达家园
守住一扇门
我就可以安度一生
可是上海有太多的弄堂
将我的梦想五花大绑
有太多的门窗
使我的爱人无处躲藏
我所有的诗句
只够用来丈量
市场和市场之间的距离
太多的物质
使我抬不起头
而双脚一动
就会激起大群的苍蝇
没有比黄浦江更宽的江
供我眺望彼岸
而彼岸一览无余
是一样的建筑和街道
一样的车流
将我的目光卷走
海中神道
没有经过它，我们
就到达了神庙的最高层
那被供奉的石头
在咒语里渐渐开裂
只要我爬到屋顶
我就能学会俯视
对过往的风发号施令：
“去，去把那朵云抓来！”
其实我们付出了惨重的
代价，不规则的石子
在脚下捣乱，而波浪
随时会冲垮我们的步伐
无论我们念叨哪个神的
名字，他都不会变成救星
大海自有合理的安排
所有大陆都只是岛屿
所有人都得在这条路上
走一趟，都得高举双手
随时准备向上帝投降
英雄的时代已经过了头
还有更多的要求像晴天
霹雳，镇住海底的蛟龙
那使我们身子摇晃的
不仅仅是这周围的苦水
一座山浸泡在苦水里
稳重、雄壮，像匕首
倒插在复仇的血泊里
直到在化石里生锈
这条路将我们的一生
切成两半；那到来的人
和逝去的日子将结成
死对头，永远不能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