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5期

一个发出叹息的很旧的词(组诗)

作者:简清枝




  风铃的方向
  
  这风铃隐密于某个角落
  它的声音在偷窥
  整个下午,一个男人坐立不安
  它在楼房的某个阴影里
  风一直要带走它
  就像给我带来声响
  去年或者更早的忧郁
  被敲打得几乎乱了分寸
  风铃,一个发出叹息的很旧的词
  被钉在一堵墙,一道目光之外
  万物忽略了其中的挣扎有时是欲望
  风铃,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
  独自走在楼道上
  走不出时间旁若无人的调侃
  破碎的脚步
  好像还停留在早年……
  
  一支锈住的笔
  
  一支锈住的笔
  就像一段锈住了的思想
  它沉默的模样
  死亡都在探头探脑
  世界一定有了企图
  
  让一支笔丢失了发言权
  锈住的笔
  孤单而沉重
  它曾激情如火燃烧出血和光亮
  它曾石破天惊书写了
  战争、爱情、反抗和死亡
  这些人类构成的元素
  现在成了历史里轻飘飘的一页
  一支笔
  犯下了亵渎天职的罪恶
  自古沉沦的天才
  成了灰溜溜的熊样
  啊
  一支笔也可以这样选择死亡
  一支锈住的笔
  被尘封的冲动
  一只恍恍惚惚的眼睛
  就这样等待发炎、等待
  一场剧痛后的再生
  
  在朋友的琴行里
  
  那些列队的乐器
  发出了几种不同的光亮
  只要轻轻一触
  便可以听到呼吸、心跳和幻想
  钢琴、琵琶、二胡、古筝
  像是性格不一的人坐在一起喝茶
  它们雅致而平和
  不事张扬
  但它们个个身怀绝技
  很少唉声叹气
  它们只与洁净的手约会
  只与懂得悲叹与长嘶的人
  喃喃低语并且成为知音
  在朋友的琴行
  随意抚弄一根弦
  都可以让整个下午发出叮叮当当的美
  不可抵抗 花香万里
  
  我整理了一次烟灰缸
  
  我整理了一次烟灰缸
  那是昨夜的心情
  燃烧了一段十公分的时间
  变黑直到变质
  灰烬是这个夏天的痕迹
  不痛不痒
  被洞穿的思想、忧伤和沉默
  被一支手轻轻地掌握
  它从丝状到粉末状
  中间是明明灭灭的悲凉
  许多人在这样的夜晚
  完成了冲动、交易、苦难
  在彼此绝望的领地里
  高尚、尊严和卑劣构成了
  五分钟或者更长的仪式
  那不洁的肉体应该交给星火
  交给幻灭的神和猫的背影
  烟灰缸——一块被命名的坟
  专门收拢世界的疼痛与悲剧
  最后
  我还想说的是——
  请整理一次烟灰缸
  
  在羌寨
  
  去了一趟羌寨
  我只记得那杯茶水的香
  和一个略施脂粉的女子
  在要回到千里之外的南方的路上
  我们成了一个不知名的女子的过客
  她出身卑微
  清亮的眼神里藏着一丝忧愁
  那粉色的长裙外更多的是轻声细语
  这反而让人读到美
  萍水相逢
  这烂漫的旅程
  羌寨的传说扑天盖地
  我只是来喝杯茶
  看一场关于茶的表演
  微微翘起指尖
  羌寨的水便沉下芳香
  很长时间
  我都闷闷不乐
  因为我没有带走一个
  只要五分钟
  我便爱上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