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5期
细节，慢（组诗）
作者：谷 雨
其实我们没有改变什么，除了建筑的阴暗
晴朗和寂静。除了那风
那风比羽毛要轻，飘过一些楼层
而你终于不能放松
你一生都居住在我的宏伟叙事中
仿佛一小块冰山
在深水里，几乎停止移动
几乎令我无所适从
一些我厌倦的事情已不再发生
我知道，事过境迁之后
我们都无力回头，关乎居住，和行走。
声声慢
傍晚，我把影子捡起来，然后倒掉。
而你静如钟表。空气里
有雪的味道。阳光很好
我贴着墙壁奔跑
街道上的树和人群，在我面前
不断减少。融化的雪水
沿着我的裤脚，流入下水道。
我继续贴着墙壁奔跑
然后弯腰，贴着地面奔跑
你静如钟表，看着
我的影子消失在2月10号傍晚
最后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我们朋友般拥抱
和问好，而你静如钟表
微笑着走出自我设计的地下室
和二十四桥，或比二十四桥更高。
一 天
我试着说出房子和水，房子和水
坐南朝北。
我试着说出这一天，你陪我走了一天
从早上九点半到晚上七点
他们不会看见
我们走过北京站。王府井。北苑和西单。
甚至更近，或许更远
他们不会看见
天空有黑色鸟群飞过
天空下面有风吹过
有你走过，而你仿佛另一个人
我试着说出一滴眼泪
他们不会看见
直到某一天，我艰难地转身、离开
所谓行走，所谓拥有
所谓再见，我的漂亮朋友。
傍晚经过菜园
——贺灯子生日
傍晚经过菜园，萝卜和白菜各成一片
新鲜，耐寒。彼此疏远。
池塘停在百步之外
风吹过水面，然后
像我一样，经过菜园
已经是傍晚，十二月的傍晚
已经是冬天。
我们翻天了自己的房间
翻开2003年的倒数第四天
我们默默无言。
在一张纸上画出一片池塘
池塘旁边画出一片菜园
如此，一切从简。
如此，敞开的部分干净、柔软。
细节，慢
慢慢的回头，转身。花慢慢的开
在门口的菜园。你挥着手绢
泪流满面。
我却从此一病多年
你在身边，令我从此隐忍和沉默多年
我一遍遍的数着门口的
池塘。菜园。和远处的一片荒山。
皆有不可抵达的深度
譬如一个上午，一个下午
慢得迷糊，而且不清不楚
有人在我的耳朵里哭
哭声艰难
冬天如棉毯，围着火炉铺展
那么，幔。
具体的慢，抽象的慢。
仿佛永远
永远青梅竹马，永远两小无猜。
池 塘
——给梅花落，兼致喻祥
众鸟敛翼，擦伤池塘的表面
傍晚的光线开始收敛。
路上皆是压伤的芦苇和跌落的鸟的羽毛
我们陷入沉寂。
一群孩子坐在低矮的屋檐下
把池塘像书本一样翻开
把内容的编排，从一数到一百
我们冷暖自知。
傍晚的池塘，悬挂在大海里的某片叶子之上
悬挂在我的肉体和孤独之上
当傍晚的光线开始收敛
池塘隐入黑暗
我在黑暗中遭遇漂亮的女巫和时间的炼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