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2期

抽象(组诗)

作者:哑 地




  狗和凡高
  
  夹起尾巴
  露出牙齿
  夜里,向陌生人叫喊
  是狗一生的声音
  
  谁一生只听见自己的声音
  
  向日葵模仿太阳的样子。凡高
  用削铅笔的刀片
  取下自己的耳朵,看看
  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最大的瀑布
  
  飞流直下三千尺
  是夸张
  疑似银河落九天
  是比喻
  在黄果树瀑布
  我看到那些因夸张
  而站立的水
  最后在比喻中又全部趴下
  
  幻想的苹果
  
  苹果花开了
  又赶上风调雨顺
  阳光灿烂
  看来苹果成熟是早晚的事了
  但什么时候成熟
  由不得它
  
  它只能在枝头无知地等着
  由于越来越甜
  它也变得越来越羞涩
  身体也越来越软
  至于能被哪只手摘到
  也由不得它
  更不用说由谁先来品尝它
  一生的滋味了
  然而这枚幻想的苹果
  在成熟的过程中
  被一条虫子蛀了
  体内痒痒的
  只是现在它还不知道为什么
  
  温 暖
  
  小时候,在冬天里,我常把
  冻僵的小手伸到自己的腋下
  借火。长大后
  我学会了用左手握住右手
  告诉自己“挺住”
  用身体的一部分去安慰另一部分
  
  在更深的夜里
  我开始和自己交谈
  醒着的部分陪睡着的部分梦见
  时间,是一个纵火犯
  我是一座失火的城池
  从头发、血管、神经、骨头和肺叶里
  取出灰尘,我最初的模样
  竞如此抽象
  
  单 身
  
  总有一些事情是绕不过去的
  例如迟早都要下的春雨
  还有在她离婚后打给我的那通电话
  在一家咖啡厅幽暗的灯光里
  
  她神态自若
  一面搅动咖啡
  (先是顺时针,紧接着是逆时针)
  一面说
  她在最痛苦的时候
  就喜欢听听京剧,吱吱呀呀地挺好
  
  我知道,京剧对于她
  既不是止血的绷带
  也不是增加痛感的盐粒
  它只是渴望有板有眼的生活
  就像现在她搅动咖啡的样子
  让加速的生活渐渐地慢下来
  
  风雪中的老人
  
  在那个黄昏,我先是看到了漫天飞雪
  然后,我遇到了一个迎风赶路的老人
  他虽两手空空却保持着负重的姿势
  他的背影,被那些狂舞的雪花镶上了花边
  渐渐地,在我的视线里缩成一个黑点儿
  当我再次回过头时,已全部消失
  
  我想,他的背上到底是什么也没有背负
  还是有一些重,旁观者无法看见
  就像满载的黑暗。其实
  
  如果在减法的生命里
  进行生活的加法运算
  肯定会得出一些不能舍弃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