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3期
保存的记忆（组诗）
作者：远 人
早 晨
那是我喜爱的第一个冬天
早上起床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我没听见雪是什么时候化掉的
窗玻璃上蒙着厚厚的雾水
我把一口热汽呵在玻璃上面
在它的花纹里，我常常画出一些脸庞
——6岁的手指像一个艺术家吗?那个早上
我画出一条尾巴，它跟在威武的狮子后面
当太阳笔直地穿过玻璃，那头狮子
已经走开，我靠近窗口的脸一点不觉得寒冷
在外面，许许多多的树枝伸向天空
它们光秃秃的，有着我无比喜爱的黝黑
水 井
映在里面的是一小块天空
当它开始摇晃的时候
是一个木桶猛然砸在它的脸上
它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重新恢复平静
隔着几步，我小心翼翼地朝下面窥看
我的确有点害怕，舀不完的水
在井壁碰撞出清澈和神秘的回响
好像下面躲藏着另外一个世界
我不明白是什么吸引着我，在一个
没有人注意我的午后，我趴到了井沿
我看见我的脸躺在井水上，只是一个影子
阳光的斑点扑闪着，每一块都沉不下去
屋 顶
在上面，倾斜的瓦一直排到顶端
但也有几块玻璃，在瓦片的中间铺盖
阳光就穿过那些玻璃进来
房间里会一下子明亮很多
我不认识的矮草就在瓦缝间伸延
在那里，会有蚊蝇团散着展开翅膀
偶尔会出现一条蜈蚣，它钻过去的时候
有着非常快的速度，使我来不及闭上眼睛
最好听的声音就是雨在瓦上的击打
在那个时候，屋顶上会出现一个人影
他在修漏时弄出“哗啦”的声响
于是雨水顺着瓦缝淌下，不再滴入屋中
乘 凉
在傍晚，外婆在她的扇子里
为我们摇出很多故事。最后的光。
从她的头发上慢慢抚过去
后来，树上的叶子会覆盖掉她的声音
伙伴们到院子里来叫我
从这里出去，每一个台阶上
都有升起的月亮投下它的影子
几只鸟会从屋子和屋子中间飞过
外婆一直坐在那里，她手中的扇子
越摇越慢，但她会忽然起身叫我
那时，我们吊入井中的汽水已变得凉爽
星星在天上，蓝得像一个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