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至少曾经这样

作者:佚名




  至少曾经这样——谨向历经抗日战争的中国诗歌致
  敬赵恺
  
  至少曾经这样,
  至少别无选择:
  生过,
  死过,
  热爱过。
  尤其是八年,
  尤其在中国。
  非常时空结构非常境界,
  非常命运打造非常性格。
  当然战斗,
  必须战斗:
  因为生存不是生活,
  因为苟活不是生活。
  因为只敢爱不敢恨的诗歌
  不是完整的诗歌。
  
  用黑暗写光明,
  用轰鸣写宁静,
  用痛苦写欢乐。
  经典的作品必然是血泪
  呐喊的极致或许是沉默
  死难,
  生更难:
  因为凶残并不自我,
  因为恶毒并不晦涩。
  从“慈母手中线”,
  到“铁马驰金戈”。
  删节号的祖国,
  惊叹号的祖国。
  尊崇母亲岂敢贪生怕死?
  珍惜气节自当赴汤蹈火。
  兵种特殊,
  阵地宽广,
  任务紧迫:
  建制——“诗歌军团”,
  口令——“还我山河”。
  皓首请缨卷帙中
  有《从军行》,
  有《塞下曲》,
  有《正气歌》。
  牧童拾取旧刀枪
  于九里山下,
  正蘸血打磨。
  
  怒发冲冠的是长城
  仰天长啸的是黄河
  自马背来,
  自刀鞘来,
  自胸膛来:
  一字一字,
  字字冒着炮火。
  韵脚,
  韵脚,
  美之步履,
  “前进”而不“后撤”
  转战风雪的进行曲
  跋涉成国歌!
   国歌,
  神曲。
  火炬一般在旋律中熠熠燃烧的
  是诗的骨骼。
  
  有壮士吟,
  有安魂曲:
  一部诗史半国殇,
  一行一行,
  半是血河,
  半是泪河,
  不乏“当窗理云鬓”
  不乏“对镜帖花黄”
  悄悄打起黄莺儿
  不敢听歌,
  不忍听歌,
  不卒听歌。
  坚守底线,
  连“婉约派”也舍弃耳朵
  子弹嵌在良知里,
  取不出,
  化不开,
  解不脱。
  时间正把诗歌雕成化石
  诗化石,
  人类的精神魂魄。
  
  解甲则归田:
  归作阴晴圆缺,
  归作悲欢离合。
   燕子飞入百姓家,
  苦寻常之苦,
  乐寻常之乐。
  梦里烹茶煮酒,
  
  醒来伺苗弄禾。
  梦醒之间,
  推一推仄仄平平,
  敲一敲平平仄仄。
  九十九个无暇的平庸,
  不如一个有疵的独特。
  一字一字自血肉深处抠出
  诗歌饥渴,
  我们用血肉营养诗歌。
  不敢辜负苦难,
  勇气当直面邪恶。
  战争难,
  和平更难。
  弹洞不补,
  军装留着。
  抚摸它就是抚摸“曾经这样”
  阅读它就是阅读“别无选择”
  
  重读狼牙山五壮士
  石英
  
  那一跃而下的悲壮身影
  永远也不会从我心目中删去
  
  躯体跌进深山谷底
  整个民气却随之升华
  空谷回音:人死了,中国不死
  枪折了,气节不折
  
  五个人对五万万是最小数
  五万万有了五个才是真正的大数
  假如没有宁死不屈的烈士
  我们看到的将全是群体就戮的惨象
  
  同是死字,有的死得憋气
  有的死得连后人也扬眉吐气
  有一句民间俗语由此得以引申
  人活一口气,那死呢?……
  
  今年五月我专程去狼牙山
  夕晖如山坡上的野花一般清寂
  一个放羊娃由山上下来,挥鞭驱羊
  想必是不忍它们伤害野花
  
  那一跃而下的悲壮身影
  永远也不会从我们心目中删去!
  
  抗日山(外—首)
  孙友田
  
  
  抗日山位于江苏赣榆县西部,原名马鞍山。自1942年八路军115师教导二旅在山上建立抗日烈士纪念碑后,山即易名为抗日山。山上安葬着150多位烈士忠骨,墓碑上镌刻着3500多位烈士英名。
  
  苏北大平原
  耸起抗日山
  中华好男儿
  抗日冲在前
  捍国不惜身
  英名天下传
  
  只有面对这座大山
  才能真正理解
  什么是舍死忘生
  什么是正气凛然
  什么是民族之魂
  什么是忠心赤胆
  什么是崇高 坚贞
  什么是圣洁 庄严
  
  山路曲曲弯弯
  引脚步走进陵园
  山花斑斑点点
  迎晨光闪着泪眼
  那呼喊已刻进玉石
  那热血已凝为花环
  只有青松翠竹
  永远守护着永远珍贵的遗产
  永远陪伴着永远不散的硝烟
  
  滨海军区从历史深处走来
  挺进纵队在腥风血雨中再现
  我们又看到了
  老六团的红旗
  十八勇士的凯旋
  我们又听到了
  迎接英雄的唢呐
  欢庆大捷的鼓点
  
  不分国籍
  不分年龄
  不分籍贯
  他们从不同的方向
  走上同一条战线
  又从相同的道路
  走进这座大山
  大山拥抱着他们的青春
  大山珍藏着他们的誓言
  他们的遗像上
  仇恨依然聚在眉尖
  他们的墓碑里
  硝烟依然裹着火焰
  他们的不朽功勋
  已走进民歌
  走进传说
  走进诗词
  走进管弦
  
  抗日山是一部血与火的杰作
  一部反法西斯战争的经典
  无论何时阅读
  都会肝肠寸断
  无论翻到哪一页
  都会感慨万千
  
  这里每一天都是清明
  这里每朵花都在思念
  不朽的是精神
  不死的是时间
  弹指一挥六十年
  
  先烈没有安息
  英灵没有长眠
  三千精锐部队
  正以卧倒的姿势
  守卫在黄海边
  守卫在祖国最前沿
  
  血泊秦淮
  
  朱雀桥边的野草
  被铁蹄任意践踏
  乌衣巷口的夕阳
  让秦淮飘着血花
  1937年的秦淮月
  是姐妹凄苦的脸颊
  
  枪声过后——
  被死尸加高的秦淮河岸
  开始蠕动劫后的生命
  蠕动着一粒复仇的幼芽
  把刽子手押进国际法庭的
  就是它
  
  我触摸到一个声音
  王辽生
  
  子夜
  想起被当代史所忽视的一个细节
  便欠身伸手拽灯
  好翻读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最后文件
  寻找答案
  
  不料我手指触摸到的不是拉线
  而是匪夷所思的幻
  斩不断理还乱的不是思绪
  而是阴霾
  我触摸到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声音
  
  辗转反侧
  我决定不再犹豫地拉开历史的抽屉
  从秘而不宣的底层
  拽出那七根至今令我困惑不解的绳子
  看看它到底猫腻何在
  
  我的困惑其实也是全人类的困惑
  当年那一场无比庄严的东京审判
  何以动用假冒伪劣的绞索
  从而只套住了七大首恶的脖子
  却公然放跑了魔鬼之魂
  
  曾创作《国史批判》的井上清没来
  来的是一个与之同名的日本老兵
  他昨午借抗日山血染的山坡跪以谢罪

[2]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