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白日梦与天山之魂(组诗)

作者:王辽生




  作者简介
  王辽生,祖籍辽宁,在江苏立命安身。76岁,魂系新诗,成败不计,只在意一种亦实亦虚的微醺过程;追求就是欢乐,梦幻就是人生。
  
  白日梦缘出爱之衷曲
  一经吟哦
  天山便徐徐向我走来
  ——西行手记
  
  我视戈壁滩红柳为草
  
  北国草
  一叶挺地表
  借取日月三寸晖
  染亮人海一代潮
  何必争窈窕
  魂凛冽
  碧血总滔滔
  无欲笑吟坚贞曲
  有情醉弹相思调
  灵肉可燃烧
  
  大江东去自由不一定万岁
  
  为赶赴一次约会
  我不得不遁入时空隧道
  弃了惯有思维
  黑白无度
  正转
  倒转
  与失态时空交互迂回
  那过程似乎在说
  自由万岁
  
  一声扼杀自由的霹雳
  从二叠纪猖狂劈来
  欲将我手上的这枚化石
  连同我悠悠一缕遐思
  一举击碎
  而我
  纵两万安培强电流加身
  形容俱毁
  也要把这枚
  追思自由的三叶虫化石
  捍卫
  
  为寻找这枚化石
  走遍天山南北
  困顿
  劳累
  直至我血喋边陲
  才从沉积岩峭壁之隐
  得到这块宝贝
  我能不将其藏进心扉
  
  这来之不易的石中极品
  色泽古雅
  姿质祥瑞
  品之如五德之玉
  抚之似温润之水
  远看疑天趣未醒
  近听信涛声已醉
  自由
  自由
  对哀哀此石而言
  丧失了才更觉得无比珍贵
  
  是不可思议的地壳运动
  打开了怒海之闸
  天山才得以拔海而出
  蓬勃如一苞蓓蕾
  伟岸中又潜存几分妩媚
  至于那冰雪博格达峰
  无疑是它洁白的蕊
  它冲出深海以获取自由
  而大不幸的三叶虫
  这古生代的无二霸主
  却遭逢集群灭绝
  然而它不肯割舍自由之恋
  消失的是肉体
  坚守的是灵魂
  弯起头鞍的如翼双弓
  死了
  还用一种雨燕的造型
  警醒世人
  活着就要向自由奋飞
  
  时空移位
  我奔向过去又重返未来
  出发亦即回归
  一声霹雳
  从风清日丽的朗朗今朝
  向两亿九千万年之后的一隅
  叱咤劈去
  在势不可当的轰鸣声中
  一个拥有肉身的巨灵
  一个神秘美食家
  张嘴
  一口将汹汹电火
  吞进腹内
  打了个有滋有味的饱嗝
  踢了踢脚边的一块化石
  发表评论
  声若滚雷明快而清脆
  意悠长却足教神鬼涕泪
  他指着化石对同伴说
  看
  这就是那些
  创造文明并创造自由
  最终却毁灭自由
  又毁灭了自己的动物
  名叫人类
  
  偏差
  
  天山国际马术俱乐部
  有人拉开了大闸
  泄洪
  喷发
  赛马场情感淬火
  一片喧哗
  
  英俊
  潇洒
  那塔里木诞生的帅哥
  速度令人惊诧
  众人把他抛上去
  落下来
  再抛起
  再落下
  毫无疑问
  这一场精彩大戏
  第一主演是他
  
  那多愁善感的骑师
  那年轻的哈萨克
  放下马鞭
  脱去手套
  头盔
  马靴
  甚至连刚刚到手的虚荣
  都被他一一卸下
  却有一样东西
  他始终没能卸掉
  就是那块郁积在脑的疙瘩
  
  额宽鼻直昂正气
  两眼闪闪生辉
  健壮俊美
  神态优雅
  就这匹栗色西极马
  他生死与共的卡秋莎
  十年汤火共赴
  十年情性互化
  十年磨利青锋剑
  要把风云踢踏
  他深知
  对他的卡秋莎来说
  5000米算不上长度
  更不算高度
  这小小一段距离
  充其量只属于出发
  而非生命的一次抵达
  他深知马心与人心等大
  活着的目标是奔跑
  奔跑的目标是天涯
  
  向观众鞠躬告别
  向掌声鞠躬告别
  走出赛场
  向云杉林只嗨喂一声
  他的卡秋莎
  便挣脱横加的缰绳
  飞也似地向他奔来
  他同他的马对视良久
  尔后从自己的脖子
  取下金牌
  庄严地套进卡秋莎颈项
  两眼已溢满泪花
  
  他深知
  赛马才是赛事的要害
  卡秋莎才是
  这块金牌的真正得主
  何不将泪花当成鲜花
  献给无价的本真
  献给自己的疙瘩
  献给缄口不语的历史
  也应当献给
  可悲可叹的人为偏差
  
  是谁串起了冰糖葫芦
  
  重关叠嶂已无路
  是一洞一洞又一洞
  列车才畅通无阻
  
  惊心动魄乌鞘岭
  一山铁骨
  半坡云雾
  就算是夸父西行
  倘若没有天使翅膀
  怕也将苦海难渡
  
  崩崖欲倾处
  车载我进入特长隧道
  20公里昼转夜
  黑暗与轰鸣同步
  我侧首察看窗外
  等待日出
  
  我暗暗想到
  旅途坎坷
  似这般岿然莫撼的险峻所在
  谁果决操纵液压式台车
  谁创世纪般毅然光顾
  谁攻克千枚岩变形难题
  谁贯穿了亚欧大陆桥咽喉
  又是谁含辛茹苦
  将三大顽岩一一征服
  一线穿起长短各异的隧道
  如一串甜心甜魂的冰糖葫芦
  
  我想象我寻找
  我找不到那些爱之圣徒
  只在列车钻出隧道的一瞬
  闪过几座无畏的坟墓
  看得我两眼潮湿
  想哭
  
  含笑与狗年相握
  
  既然我竭尽全力未拽住鸡年
  那我就竭尽全力
  与狗年欣欣相握
  
  那美女藏身于病魔脊后
  不时探头闪几缕秋波
  意在将我俘获
  我很抱歉
  我暂时不打算俯首称臣
  但愿她别太难过
  
  卤素灯筒和红外线反射镜
  将头顶的无影灯精心组合
  荧荧此刻
  我依然估不透她妖艳其表
  究竟裹的是什么货色
  而我又不能不拍案叫绝
  她的确魅力四射
  赞叹中我突然想起
  但丁未扑灭的炼狱之火
  曾教我灵肉两灼
  然而我九死犹谋求一生
  是由于大道在惑
  
  而今迎来的何止春风
  更是百度难寻的祥和
  我正该弃却病榻
  果决收回
  与死神对视的失态目光
  从而挟一壶盛世琼浆
  去谣曲里醉卧
  
  与狗年相握
  一握任七情复苏
  再握将年龄勘破
  捡起我不慎遗失的两目清辉
  赏一回山碧水焯
  同时调好我不老的琴弦
  向狗年喷薄的第一轮太阳
  纵情高歌
  
  含笑与狗年相握
  我更信有一种博博大爱
  死神也休想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