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城市的空隙（三首）
作者：吴德欣
有人从九十九朵玫瑰里拿出一支
在诗行的第四句他这样写道：
亲爱的，第98朵玫瑰曾被灵魂吻过
原野鲜花店的百合康乃馨
和马蹄莲都开在水边
十只塑料桶盛着隔夜的风寒
玻璃小灯泡装点的门面
恰似大地上挨挨挤挤的荠菜花
第九十七支玫瑰在冰箱里保鲜
有三枝已被人提前拿走
在一首诗里重温旧梦骗取芳心
因为一个动听的名字而爱上一个人
还不是因为节气
你被某个人娶走怀抱着鲜花
香水在薄薄的塑料纸上滚动
粉红的纸张已被湿透
“一支蔷薇沾满昨天的露水
在梦里开放”——
一双握花的手松开
闪光的铜板在原野上滚动……
用泪水跟你连线
葡萄色的杯子，不止一只溢出月光
泛滥的语言滔滔不绝
“在南方的一座城市，谁会收集
你的汗水？”
这个夜晚，
就连一只昆虫也有另一只
跟着它一起低吟
一根灯芯草会点燃内心的光芒
在野外的田埂上有秋风走了过去
坐在一起喝生啤的都是兄弟
只有等到烟雾散尽
你才能说准这些人的嘴脸
一到中秋，池水都会上涨
路边的公共电话亭
一个人在马蹄莲下躲雨
因为马不停蹄地奔波
兄弟们猜测挺厚的鞋跟
会矮下去几寸呢？
什么时候一只河虾跳到了盘外
它蹦了几下，又弹了几下
带着现实生活中的醋、酱油、椒盐
在一双筷子的夹击下能脱身而出？
左边是孩子右边是妻子
在幸福的夹缝中喝酒的这些弟兄
泪水粒粒像珍珠……
在南方，雨点砸在电话亭上的声音
一定很响
站台之上
比一挺机枪还要密集。灯光
扫过来扫过去
让我看见黑暗中的一切
无数只飞虫踩着同类的尸骸在赴汤
蹈火
羁绊的旅客像一群蜜蜂嗡嗡地寻找
蜂箱
那么多条钢轨正合力搬走最后一班
列车
当然，一张狡猾的地图没能躲过我的
眼睛
它的头悄悄探出谁的一只行囊
我希望今夜有风当风暴来临
钢轨用最弯的弧度来说明风力
站台会像一张蛛网粘住漫天的沙尘
而一张旅行图势必要被风暴卷走
像大风刮走的鸟群
但是，今夜的风刮得有天大啊
最终刮不走一个真正无家可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