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人间要好诗
作者:黎焕颐
是的,我承认:当代诗的多元是好事,流派之多,自“五四”文学革命以来未有如今日之甚。然而,流派多而好诗不多,原因安在哉?答曰:写诗确实需要有悟性。有人故做歧译说什么学偷盗也要悟性云云……不错,干任何行当都要有悟性。但诗的悟性乃是指对文学的特有气质。不是吗?此悟性非彼悟性。于是陈景润可以当数学家,杨振宁可以当物理学家,梁漱溟可以当哲学家,但他当不了诗人。不仅此也,同是诗人,李杜有别,苏黄互异。即使同一个流派,比如闻一多就不同于徐志摩,冯雪峰就有异于汪静之。可见异彩纷呈的诗的悟性对诗人来说,何等重要。最能显示这种悟性的,莫过于写同题诗,举一个最近的例子吧,上海诗坛有个名曰《东方魔块》的四人组合较为出众。其特点,是常以写同题诗来互显诗的灵性之悟。她(他)们以各自不同的选向来写同一个主题:“爱情”。陈晓霞的《雪梅从不言爱》这样写道:“我去探访雪梅 / 那晚没有风 / 梅一直没有入睡 / 我和梅站在一起 / 一千种姿态 / 都归于寂静。”形象素洁,语言洗练。时东兵的《漫步森林》:一朵云霞 / 盛开青春的树上……”和陈晓霞的一样都是借物言情,两人手法一也。但热情的内涵,语言的构造,则大有差别。一个是冰雪情操,一个是青春狂放。薛锡祥一开口便直奔主题,《爱的密码》心直口快地说:“谁能破译其中造化?…… / 只有你知我知 / 倘若公开,那是天大的笑话。”陈曼英与薛锡祥同样直奔主题,《初恋的云》她抒情地“坐在漂流的翠荷上 / 摘一枝带银花的芦苇作橹 / 我们荡舟”。两人主题上的明朗是一样的。不同之处,乃是一个在直白中的厚朴,一个是细腻里的婉约。四人以不同的意象不同的语言构筑,写同一个主题:爱情。此中显示的不仅仅是诗人拒绝晦涩的诗风,更主要的还是揭示她(他)们对诗的追求——个性化的风格:因人而殊。惟其因人而殊,才有悟性的深浅之分。惟有深浅之分,才有诗品的高下之别。但不论怎么有别,首要的一点是要有生活气息,是要让人易于体会易于共鸣。抛开这前提去追求诗的意象标新,充其极也只不过是沙龙里的喧哗而已!这能怪人民不喜悦诗吗?人民不是不要诗,而是要好诗。端的是诗人如何来回应这个好字?
如何回应呢?答曰,民之所好者好之,民之所恶者恶之。只有这样,当代诗才可以走出边缘化的困境。舍此,是没有不二法门可以推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