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诗五首
作者：厚 清
乡下人进了城
还是乡下人
额头打着褶子，缩在小巷
摊开担子的女人
卖蔬菜、栀子花、樱桃
新鲜，分量足
价钱比菜市公道——
不敢吆喝一声
天落雨了
斜刺里冲来两个大盖帽
和她傻儿子一般高
她乞怜的目光，忽然认出来
也是乡下人
乡下人最听城里人的话
她被听话的乡下人
追得满巷子跑
终于，她嘤嘤地哭出了声——
你们搜走我的担子
得留下我祖上的这杆秤
一个人
在城市边缘
造一幢理想的小楼
开门见山的底层
养着猛兽
后窗临水的顶楼
供着家神
我，夹在中间
是生活的第三者
客厅的谈判桌
三方各放了一把椅子
上帝缺席
我单枪匹马
一个人的一生
即是你我他
虚虚实实的战场
一触即发
画不出的鸟声
捉不住的鸟
叫得心烦
想描出它的特征
贴到路边悬赏
伶俐的尖嘴
啄破无辜的梦
浅红的脚爪
在心口留下抓痕
灰褐的眼睛
整天滴溜溜转动
费尽思量
也难画下它的声音
打不死的鸟
搅得心碎
我们是一片乔木
它一直穿梭在中间
入梦的方式
人与鸟的最大区别
不是看见看不见的翅膀
鸟儿，径直睡到树上
人，要把鸟赶跑
把树砍倒，躺在树上
想着另一张床
有人
开山采石
用黏土烧制石头
希望在石头里获得不朽
垒筑的洞穴叫作高楼
搭起台子叫作山头
一辈子爬，两辈子想
青苔也爬上去
当一回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