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送女赴黔读书（组诗）
作者：蔡 宁
射出一粒急速旋转的子弹
天边，弹孔瞬息万变的喷血
浸染一层层白云
白云擦抹着热血，冷静再冷静
冷凝的血渐渐变紫变黑
当我从天上下落
群峰摇曳烛光
呯，谁在灯里射出温柔的子弹
射进我的胸口，女儿开心地笑
而我却感到远在千里的疼
连着爱人的心一起痛
夜入贵阳
出租车，闪烁两束亮刃
唰唰唰冲开黑魆魆的夜
一弯，剪出山峰与山谷
黑影飞出追逐明亮的萤火虫
宝山下，女儿颈上的护命符
熠熠映亮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摆渡龙宫
龙宫当在大海，而朝拜的路
却蜿蜒了海拔千米的山洞
出口，急流滚滚一道瀑布
而去路却风平浪静
水的一厅，二厅
三厅……上半穹隆
下半水深，静静的
只剩下默默无语的石头
亿万年前的水母
钙化一串咒语，贴着穹顶
伸出长长的左手
一不经意，握了一下我的右手
时紧时慢的船桨
漂泊雪亮的灯影
心跳，时不时撞击石帷
跳荡幽深幽远的梦
小舟穿过出世与入世的缝隙
旋涡，摇摆一圈圈欢迎辞
我对女儿说：也许这热情洋溢的下面
或许正潜伏着十二双利爪
过天星桥
石笋石柱，顶着湍急的流水
哗哗哗地磨出刀光剑影
一把流苏顷刻间拽紧我的手
刀横过峭壁，逼仄一条山路
刀刃，在脚下一闪一闪地说话
偶尔接过它的话茬，巫语弥漫异香
长剑躺在刀下，猛地立起
随着瀑布舞蹈，剑上的青铜锈
摇曳斑斑驳驳的翠绿
北斗七星摆阵，度我苦难
出奇地折叠三把刀，弯出一条出路
刹那间，一手牵着女儿
一手牵着爱人，凌空走过深渊
黄果树瀑布
天生丽质的喉咙
豪放一曲大西南的歌
高音，蛇一样猛地引颈向上
从压抑的深处，高八度
嗖一声，耸立巍峨的翠谷
以晶莹剔透的弧度
喷涌，沉积于心中的祈求
瞬间，溅起亿万枚花蕾
哗哗妍放晶亮的花朵
高亢翻江倒海的歌
只有鬼斧神工，才能
制作高原岩溶的低音箱
才能将神奇的音乐飘满天空
伸手撩动那些迷人的音色
缈缈仙境，透明一股股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