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浮现（三首）
作者：川 美
许多个四月过去，已不记得
挥霍了多少桃花或梨花
——那些用白银打水漂的日子
千金散尽，终于穷得只剩一副骨架
从此，不必担心风把肌肤揉皱
而干净的春天，我再也不会把你弄脏
走过从前的花园，也许撞疼蜜蜂的
翅膀，可蜜蜂岂会忌恨一缕凉风
甲虫收起盾牌。一切和解归于死后的
宁静。有时也会保持思想者的坐姿
在月光里，在沉默的星星中间
——即使在两个世界也把罗丹错过
镜子与水，请收藏我青春的芳容
——只管把它放在空虚的渊底好了
而最至爱的人，请解开记忆的锁链
让庄周回到庄周，蝴蝶回到蝴蝶
一首忧郁的歌
你的生命这般美好，连鸟儿也看得出来
早晨，我听见一只知更鸟
站在门廊上对你歌唱
另一个早晨，是一只可爱的唐纳雀
然而，我从不担心有谁从我这里将你夺走
亲爱的。只有死神——
（它有时会扮成月光鸟的样子）
除了死神，我不嫉妒任何情敌
浮现
四月，是为他和她设置的布景
一曲音乐终于到了华彩乐段
灵与灵醉倒在彼此的河流里
呜咽着，找到另一半
狂野的暴雨过后，他们都涨过潮了
肌肤充盈得像绷紧的天空
而她看不见天空，重帘已将窗子遮住
尘埃和市声飘忽而遥远
她望着自己光滑的身体
等待它慢慢变回肋骨
回到那男人身上。而他
她的亚当，已在梦里回到伊甸
她用指尖描着他的唇缘、鼻翼和眉弓
把上帝创造过的再创造一遍
她知道，上帝就在某个地方怜爱地望着她
在头顶的白色灯罩上，或者在电视机上
（——银屏里正上演与灾难有关的
悲剧，而她和他在另一颗星球上
无数个春天过去，无数
蚂蚁死在求爱的路上）
她又一次看到满床青草和野花
重新躺在他身边，呼吸他的呼吸
确信已到过天堂了，满足地合上眼
而余下的日子——多少，已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