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哦，海州湾（组诗）
作者：颜景标
在红嘴鸥的啼声里，海星闪耀着蓝光
在一湾湛蓝的潮汐上空晨曦多么鲜明
沙滩上沉浸的浪花的神迹
渔舟摇曳的彩旗间低徊的天风
龙宫里传来的神秘渔讯
渔夫们心底澎湃的渴望之情!
我在谛听什么呀——细浪催动贝壳
与遥远梦乡中那片闪亮的鱼鳞
那手风琴的节奏里漫游的音符
那白鹭在云涛间的阵阵吟唱相呼应
年轻的渔夫出现了，我在谛听什么
他们身披早霞，歌唱着风平浪静
眼中噙满了远古的海水
情感里洋溢着海英菜的血亲
他们要在自己深邃的心海上
驾一叶妈祖之帆去远行!
带着龙王的祝愿，篷帆升起了
天鹅一样扶摇的翅膀，黄海的精灵!
在离别的渔谣回旋的高潮
在风暴昨夜消隐的蓝色航程
那儿嬉水的香螺一派稚气
那儿有紫菜的发辫飘逸的温情
那儿我看见灵魂多么和谐
仿佛旭日的光轮中翱翔着海神!
涨潮时辰
哦，海州湾漫长的涨潮时辰
漫长海岸线弹起白茫茫涛声
一万个夕阳和一万重波浪奔涌而来
从太平洋那幽深而寂静的内心——
请看皇娥的木筏闪出波谷
在天边的浪尖上有如一抹梦痕
请看海鸥，呼唤着海角天涯
掠过涛声溅湿的大海幼子的悲情
那片悲情敷在礁石深褐色的坚硬上
吮吸落霞下凡的沉静!
天使的沉静!——辉映着牡砺的忧伤
它们微弱的生命曾在波涛间浮沉
幽闭的壳上刻满风暴的标记
在命运那汹涌的呼啸中行进!
而它们鲜嫩又柔软的悲痛部位
流淌着古老的人类感情
涛声再一次……在我的脑海内
再一次拍击那些幻美的沉静
一道白光漫过礁石裸露的深褐色
卷起潮湿的腥味和喧响的晚风
那尖而又尖的是鸥嘴铲锋利的喙
那啄而又啄的是一群不会飞的女人
当她们退避到层崖的边沿
为什么嘴唇咬破了，布满血印?
那些单薄的身影!在漂流的余晖上起伏
在牡砺被隐入的境遇中倒映
过龙兵
鹦鹉螺与沉船潜到海底
记忆中的海峡比忧郁更深
退潮后暗礁露出了尖削
阵阵腥味来自石堤上晾晒的扳罾
海水浸黑的船壳卧于旱坞
太平锚在滩涂上沉睡犹如海星
时光像锃亮的网纲渐渐坠落
我想起那些渔夫，那些年轻的背影
沿着湿润的船帮越走越远
他们蔚蓝色的心情一望无垠
那是船，是凡人的步履呀
那凡人的足音踩死过多少飓风
又浅又窄的水道激流回漩
好像是一声惊雷藏入寂静
从内部突然爆发了幻想——
海面上浪花飞溅，那些齿鲸
高高竖起脊背上的黑鳍
那些在苍茫间盘旋的海上行星!
我想起一位舵手，遥想着海市蜃楼
从自己心愿上闪现出天堂的情景
突然惊叫起朝圣者的名字
在白亮的高潮上回响——“过龙兵”!
那儿倒立的鲸尾剪开了云彩
那儿是宏大轰鸣中的静穆部分
如今是贝壳闭合的休渔时候
在那遥远的天涯，月亮银白的内心
一群蓝色海妖①破译了旗语的秘密
一群座头鲸吟哦着爱情
而在海州湾，一盏马灯周围
有一群渔夫唱着渔歌浅浅地回应
滩涂上
在柽柳的翠荫间，蔷薇河多么白亮
从滩涂那片黑色的忧郁上响过了水声
平阔的湿地铺向大海深处
而河水的眼睫——一丛丛碱蓬
用紫红色的记忆将泥岸衬托
在自己茎里保存一种流血的海洋恋情
向滩涂走去，那些泥螺的卑微岁月
那里我将在螺纹上踽踽独行
晨光中的海角扇贝一样展开——
秦山岛宛若珍珠在蔚蓝中沉浸
微澜的光斑上，滩涂鱼翩翩起舞
鳍的裙裾上绘着光明
童年八月那嬉戏的泥螺哪里去了
它们曾在水洼里裸露纹身
顶着透亮的斗笠，胸佩晶莹的浪花
灰色的壳挪动时半睡半醒
① 海中的水母，呈蓝青色，浮囊两头尖，底平，
形如僧帽，渔民疑为水妖。
而风暴，那个狂放的雕刻手流浪异乡
行囊里收藏了万钧雷霆
哦，妈祖的海!神心中的缕缕气息
将海头上空的云吹到鹰游门
将我的思绪吹上露出海面的大片竹杆
那里养殖的紫菜在预言落潮时分
在水的光辉下，静静地谦和
我感激，柔波上踮起足尖奔走的舴艋
直到螺纹的尽头响起阵阵螺号
更深处那大海的呼吸发出了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