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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问黄河（选二）
作者：袁瑞良
《十问黄河》共十章，这里选发《一问黄河源》、《七问黄河人》两章，以飨读者。
——编者
一问黄河源
东临渤海，西望长天。踏寒霜，破秋水，剑断微澜：
呜呼，黄河!无休无止，无疲无眠。滔滔湍湍，何为汝源?
呜呼，吾源!源于巴颜喀喇之山。方圆四万之广，海拔五千之高。拥峰峦交错之势，呈谷壑纵横之形。肩依于巍巍青藏，臂附于莽莽苍原。背巴颜喀喇山之阴，面昆仑余脉之阳。倚雅姿雅各山之北，傍雅拉达泽峰之东。西接可可之脊，东至玛多之城。北望西海之水，南临玉树之风。上沐长天之朝露，下浴宇宙之甘霖。山涌涓涓之泉水，地吐淙淙之清溪。泉溪雨露，融溶而生源头之水。地乳天汁，润闰而酿华夏之津。是以有孜孜之源水，悠悠之细流也。
呜呼，黄河之源!百泉汇集，千溪波连。淙淙潺潺，何为汝之源头?
呜呼，吾之源头!正附两股溪泉。正源出于红色之峡谷，附源发自绿色之盆地。红峡卡日曲，岸红壁赤。盆地约古宗列，草碧茵青。卡日曲上涌五股碧透之春泉，淙淙而成溪；下汇数条清澈之秋水，潺潺而成河。约古宗列盆地草茂土肥，泊网如罗。喷泉汩汩，如汤而沸。·泊水寂寂，无息而溢。流如飘带，软若柔丝。八弯九曲，泌泌靡迤。两源出重山，越高峡，穿石求路，过涧抛沙。逢悬崖而飘然羽下，遇顽石而进溅飞花。经百里之波翻浪滚，千番之越壑穿峡。汇于禾欠之麓，合于孔雀之河。殊途归之同路，二源合为一流。涓涓之溪，始有泱泱之水。潺潺之泉，方成汤汤之流。
呜呼，黄河!源头初始，水细流单。何以跨九省而入海，历万古以扬波?
呜呼，吾身!短而且小，细而且单。然小有大志，短有长谋。细而胸宽，单而怀敞。可容百川，可纳万流。偏湖孤泊，欲出山而无路。残波断流，求入海而无途。故望东去之水，争相为伍。见赴海之流，倾囊而注。而吾珠滴不弃，寸流不丢。于是而愈流愈宽，愈走愈远。首济吾者，星宿海。其北傍琼走冰峰，南倚着玛雪岭。状若舢板，形似扁舟。沼泽泥淖，似海非海。水草青青，翩翩若催波碾浪。银泊点点，闪闪若露宿群星。遇吾则倾巢而出：草舞水腾，化涛于沼泽之地，纳浪于水草之窝。食波于涟漪之胸，释流于舒缓之怀。悠悠乎，源泊倏然一体。漾漾兮，水阔顿然流宽。次济吾者，扎陵湖。其状如贝，腰细而身长。长宽五百多里，拥水四十余亿。吾至则扬全湖之波以迎两厢，献两色之媚以侍左右。·半湖碧玉之绿，半湖初乳之白。吾藉其波而水涨流宽，出如决蓄水之池，壅壅涌涌，湍湍扬扬。再济吾者，鄂陵湖。其状如葫，身短而臀宽。湖面六百余里，藏水一百余亿。静则蓝天碧水，映万千气象于一湖。 白唇之鹿，于湖畔之岛悠悠闲走。红嘴之鸥，于餐鱼之厅叽叽争食。峰峦重叠，绰约掩映于水下。鱼虫相伴，往来嬉戏于林间。动则风啸于高峡之谷，水哮于碧水之波。上卷黑云之涛，下掀排空之浪。云涛滚滚，昆仑摇摇欲倒。湖浪滔滔，碧水漫卷长天。吾离扎陵湖北纳多曲之水，南揽勒那曲之河。过三百米郎玛之峡，分九股之道而入鄂陵湖。如滴水之入海，若冰雪之临炉。倏忽之间而形消影化，转瞬之内而踪遁迹无。经鄂陵湖之腹绕肠环，始而得出。然入时如蛇，出则如蟒，水阔流宽，波壮涛粗。行之如决堤之澜，奔之若翻腾之浪。其形漭漭，其势滔滔。经多湖之区，过沼泽之地。则温文娴淑，儒雅端方。如藤而走，如蔓而流。蓝湖翠泊，点缀左右。如串如挂，如玉如珠。入玛多之境，终源区之路。拥四十米宽之河道，积两万里广之水面，始而由源成流，有连环而走缠绕九省之势，具奔腾而流穿越时空之力。
呜呼，黄河之源!无汝而无流。何以知河而不如汝，重流而轻汝?
呜呼，吾心!不求闻达，不慕虚名。不求人宠，不厌寒贫。不逞壶口之勇，不发花园之威。不献昙花之媚，不入庙堂之喧。酿万物之乳，不舍昼夜。滋生命之汁，日日年年。劳而无怨，功而不言。所劳默默，所作虔虔。所劳所作，在高山之远。所奉所献，在涓滴之间。无突发之功，少骇世之患。而河之流者，性生两面。时而桀骜，时而温婉。逆之，则桀骜。狂放不羁，决而为患。顺之，则温婉。滋苗润土，献媚发电。世惧其桀骜而期其温婉，故于凶悍乖张之流而适之顺之，于温良敦厚造福而不为祸之源而疏之远之。世人饮其水而不问其源，竹帛书其流而不书其端，庙堂议河之患而不议源之忧。故人之知黄河者，多在其曲其险其灾其患，而少知其根其源。且已成习者：有河患之忧，无源断之愁。此之所以知河知流而不知源、重河重流而不重吾者之由也。
呜呼，黄河之源!淙淙之泉，汁乳千年。流经万世，汝可有忧?
呜呼，吾忧!吾者，瀚流之始，文明之端。携九曲之澜，横贯华夏。吐不竭之泉，孕育五族。泉孤溪短，系乎天下。波软澜单，关乎国家。失其泉，则黄河根断，地失其汁，民失其乳。断其溪，则民族魂丢，文断其脉，史断其头。源即为本，源亦为根。而本者根者，尤世间万物。需滋需哺，方久其命，非无度之掠取而可久其用者。故爱源即为固本，护源亦为佑根。然不肖子孙，为蝇头之利，盗珍禽异木。破源区生态之衡，以坏其本；无知众生，为眼前之需，挖冬虫夏草。绝源区蓄水之基，以伤其根。以致昆仑扼腕，喀喇皱眉。云为之叹，雾为之羞。雨为之怨，风为之愁。吾之忧者，此也。倘本之不固，何以繁衍?根之不留，何以绵延?竭时再护，岂不晚矣?断而再续，岂不无时?愿炎黄子孙，皆抱固本之态。芸芸众生，均怀佑根之心。勿为已利而断子孙之脉，勿为私心而做千古罪人。
七问黄河人
呜呼，黄河!汝族雍雍，于世何功?
呜呼，吾族!名播宇内，功过九重。人类之功臣，进化之先锋。优秀之民族，独特之文明。民族之林，因吾族之繁衍而枝叶芄芄。进化之史，得吾族之绵延而步履匆匆。思想之库，藉先哲之求索而精深博大。文化之门，借前驱之智慧而异彩纷呈。族无炎黄，惟黑白两色。史缺华夏，恐页短章残。
呜呼，黄河!汝人铿铿，孰为枭雄?
呜呼，枭雄!演绎乾坤。轩辕皇帝，争盐湖，战涿鹿，熊皮作鼓。蚩尤共工，逞豪气，撞不周，地陷天倾。秦嬴政，灭六国，威服宇内。陈胜王，举义旗，大泽兴兵。汉刘邦，围垓下，狂歌大风。楚霸王，宁为鬼，不过江东。李世民玄武挥刀，创贞观之治。赵匡胤陈桥兵变，开盛世之局。大漠扬啸，成吉思汗纵马驰骋，横行欧亚。石城虎踞，朱元璋严法苛行，治隆宋唐。康熙遥望西北，西北边安陲静。乾隆微服江南，江南水泛流花。文治武功，彪炳浩浩青史。农经牧业，泽惠悠悠万民。世更而名之不朽，时易而声之不衰。
呜呼，黄河!汝人匆匆，孰为能臣?
呜呼，能臣!遍及古今。姜尚布牧野之围，开周之国。周公侍年幼之主，固周之基。管仲辅齐桓，始成霸主。晏婴用二桃，剪除三雄。商鞅佐孝公，变法除弊。孙武练吴军，楚越陈兵。张仪施连横，离间六国。苏秦携六印，合纵抗秦。萧何助高祖，约法关中。韩信为汉室，北战南征。诸葛对隆中，三分天下。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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