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废墟上的生命之歌（三首）
作者：元 辉
保健女医生杨云芬在废墟中苦撑了四天。频繁的强烈余震导致营救行动屡屡失败。第四天，又一次营救失败后，她突然含泪对营救者说：“放弃我吧！去救别人。”之后，趁营救者暂时离开，捡了块玻璃片划破手腕，又拔下手指上的金戒指，吞金自尽。
“放弃我吧！去救别人。”
频频余震中传出一位女性的声音，
是从沉沉坍塌物下传出来的，气息微弱，
可比强烈的地震更震撼人心。
四个昼夜了，虚弱的躯体
好难撑撑到如今。
生命的通道已打通在望，
为什么绝命的念头忽而萌生？
是在强烈余震中
看见了狞笑的死亡之神，
要连同救人的小伙
一起吞噬，毫不留情？
是念及小伙正当年，
也许成婚不久，孩子正待出生？
也许他父母尚在，正盼望
独生子回乡探亲？
不是你轻生啊!是不忍心他同归于尽。
你是一位保健医生，
绝境中想到的，仍然是保存一个
有着温馨憧憬的健康的生命。
所以，你决然划破血管，
又决然吞金自尽。
你走了，在生死两难中决意走了，
废墟中，一位高尚的女性从此永生！
最后的喂奶
在都江堰的一处震灾现场，救援人员惊奇地发现：一位年轻的母亲双手环抱着一个婴儿蜷缩在废墟里，保持着低头看婴儿吃奶的姿态，怀里的婴儿依然含着她的奶头。
吃奶吧！宝宝，
趁妈妈的奶头还有热气儿，
趁妈妈的奶汁还在渗流。
吃奶吧！宝宝，
这是妈妈最后一次喂你奶了，
把奶头含紧，多吃几口。
这是妈妈最后一次喂你奶了，
妈妈快要咽气的时候，
要看着你吃奶，看个够。
妈妈就要去另一个世界了，要是你爸爸
也去了那里，妈妈要让他知道
这最后一次喂奶的镜头。
妈妈要告慰他：
对我们的宝宝，我多么尽心，
给你母爱，直到最后。
为了能熬到被救，熬到别的妈妈
来给你喂奶的时候，
这会儿你要吃个够。
吃奶吧！宝宝，吃个够，
趁妈妈的奶头还没变凉，
趁妈妈的奶汁还没断流。
记住妈妈最后一次给你喂奶吧！
一辈子记住——还有热乎气儿的
妈妈的奶头……
握笔的小手
废墟里露出一支小手，
手指乌胀，充满淤血，
手背上可见触目的伤痕，
一支笔，仍紧紧地握在手心。
楼房坍塌时你正在听课？
正把老师的讲课记上笔记本？
小朋友，我能够想见，
课堂上，你是多么聚精会神。
是在废墟里挣扎着自救，
才落下满手斑斑伤痕？
是为了学习的权利不被夺走？
那握紧的笔，就是你执著的证明。
那支笔，寄托着你父母的期望，
那支手，紧握着你美好的憧憬。
这一切，就这样被断送了！
普天之下，谁能不揪心！
这是一尊血肉铸成的最好的雕塑，
它让人看到一颗执著于未来的热腾腾心灵。
所有信奉“多难兴邦”的华夏子民，
让我们一起向它默哀、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