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一个未婚男人的传奇故事》的女性主义叙事解读

作者:杨建玫




  
  叙事声音
  
  《故事》中贯穿全篇讲述约翰尼故事的主要叙述声音来自一位无名黑人女性,这个声音打破了男性声音掌控一切的传统,在这样一位女性的讲述声中,被谈论的男主人公约翰尼“失声”,处于被动地位,没有了发言权,任由女性评说。这样作品的表层叙事结构等于是无名黑人女性“我”的领唱。“我”其实是莱辛意欲在文本中表达女性声音的代言人。不仅如此,作品的深层叙事结构其实是一个多声部女性合唱曲,因为“我”所听到的或读到的有关约翰尼的故事大多是由女性讲述的。深层叙事结构的第一个故事由一位姑娘的姑妈讲述,第二个故事虽然表面是男性作家麦克金利以第一人称外视角的方式展开,但是故事中有关约翰尼的事情全部是他从三个女人那里听来的,他只是将这三个女人讲的故事整合在一起。第四个故事仍然是黑人女性“我”了解到的有关约翰尼晚年的情况,在第五个故事里,读者听到的是“我”的女同学阿莉西娅的声音:“他是一个冷酷的、铁石心肠的人。”
  这些众多女性讲述约翰尼的事情的声音犹如一曲多声部合奏曲,构成了该作品叙事结构上的复调特色。根据复调小说理论,讲述者与作者是平等对话的关系,正是这样一种对话关系使作品有独特的开放性,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思考空间。作品正是通过张扬女性的声音彰显了女性的重要性,由此读者可以感受到作品中隐含的话语,那就是莱辛所希冀的通过文学创作所实现的受压迫的妇女与男人之间、有色人种与白人之间的平等对话。
  兰瑟认为:“集体型叙述声音看来基本上是边缘群体或受压制的群体的叙述现象。”苏珊•S.兰瑟:《虚构的权威——女性作家与叙述声音》,黄必康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23页。莱辛在作品中安排女性作为叙述主体,就是为了使受压制的女性群体发出声音。此外,莱辛在关注黑人女性被白人男性压制的同时,不忘为边缘群体黑人代言,批判当时的种族隔离政策,有力地批判了西方白人世界对黑人的压制和歧视。
  按照美国叙事学家费伦的观点:声音既是一种社会现象,也是一种个体现象,比文体有更多的意味,是文体、语气和价值观的融合。一个叙述者的声音可包含在作者的声音之内,从而创造了巴赫金所说的“双声”话语。作者声音的存在不必由他的直接陈述来标示,可以在叙述者的语言中通过某种手法——或通过行为结构等线索——标示出来,以传达作者与叙述者之间价值观或判断上的差异。詹姆斯•费伦:《作为修辞的叙事》,陈永国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21—22页。 《故事》中“我”讲述的是自己经历的或听说的事,虽然作品没有显示出莱辛是在以双声参与表达,但在隐含的作者背后读者可以听到莱辛的声音,看到她的价值观,“我”与莱辛构成了双声话语。
  费伦把可靠的叙述者定义为共用隐含作者之标准的叙述者,像隐含作者一样关照叙事中的事实,把不可靠叙述者定义为偏离隐含作者之标准和偏离隐含作者对叙事中事实的关照的叙述者。人物可能用作一个面具,隐含作者通过这个面具说话,即一个叙述者的人物可能是功能性的,甚至于充当隐含作者的替身,隐含作者通过这个替身表达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我”从未参与到约翰尼的生活中,只是一个旁观者、叙述者,把听到的与约翰尼有关的事情整合到一起,可以说是可靠的叙述者。因此可以说“我”是莱辛的面具,隐含作者是通过这个面具说话。表面上是“我”讲述约翰尼的经历,但是在这个叙事表层下面隐藏着一个深层性别和种族话语:白种男性怎样对待黑人女性。结合莱辛一贯为处于边缘地位的有色人种、女性、弱者的权利呼吁的人道主义立场,通过黑人女子第一人称的讲述方式,读者可以清楚地看出她的创作意图:她不但揭示出20世纪中期南非存在的黑人与白人不平等的社会现状,而且展示出黑人女性被白人男性愚弄感情的社会现实。
  总之,莱辛在这则短篇小说中完全颠覆了传统的叙事结构和叙述声音,在表层叙事结构下隐藏有深层结构,通过运用多位女性的多重视角的转换和多位女性的多声部复调声音,表达了颠覆传统的男性控制女性行为和话语的主题,展示了高超的艺术技巧。作为一位坚定的人道主义者,莱辛为有色人种女性说话,以叙事手法为工具有力批判并颠覆了西方的男性中心意识和白人中心意识,作品的表层和深层叙述结构、多元视角的转换和女性叙述声音,突出了她探求女人与男人、黑人与白人之间平等对话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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