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3期

来往于英吉利海峡两岸的花花公子

作者:艾伦.莫厄斯




  他不像布鲁梅尔那么古怪冷淡,特立独行,孤芳自赏,他魅力四射。他从不厌倦,也让别人觉得生活有滋有味。他从不焦躁,也让别人忘却了烦恼:和德·奥尔赛作伴本来就是乐事一桩。他和别人打招呼一向是用富有感染力的笑声、有力的握手和热情的一句“啊哈!亲爱的朋友!”;无论是恶作剧还是个人业余戏剧演出,只要参加活动,他就兴致勃勃;在书信里他滔滔不绝地絮叨友谊;打抱不平时他忿形于色,投入心爱的艺术时他激情洋溢;他主张政治自由;他努力和对手言归于好;他自信满满,意志高昂――无论何时,德·奥尔赛都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性子太好了。朋友对他挚爱的证词如出一辙。如萨克雷(“慷慨大方,脾气好得难以形容……我想他没完没了的好脾气和对每个人的体谅让他讨人喜欢”)、卡莱尔(“伯爵和我相处得相当愉快”)、彼得G·巴特摩尔(“在上流社会没有人像他那样,或者应该像他那样受到欢迎”),还有丁尼生(“德·奥尔赛伯爵是我的朋友”)。再如奥尔巴尼·凡布朗克(“他善意的玩笑比别人恶意的玩笑更有意思”)和格罗瑙上尉(“从来没有流露出一丝做作和自负”)。还有迪斯雷利(“一位朋友,也是最好最善良的人”),尤金·苏(“这颗勇敢的心,对他所爱之人是如此热情,如此慷慨”)和麦克里迪(“……亲爱的德·奥尔赛伯爵。只要有感情的人认识他,都会不由自主地爱上他”)。除此以外,德·奥尔赛死后还在狄更斯的《家常话》(Household Words)里占有一席之地,这段话使他彻底成了花花公子的典范:
  德·奥尔赛伯爵,他的名字是高贵优雅的同义词,熟知他的人,都对他不胜怀念,为他深感悲痛,他过人的才略应当使他无比出众,而他温柔的心灵连花花世界都无法稍损分毫。
  如果要赢得像切斯特菲尔德、阿尔凡里、康伯梅尔勋爵这类贵人们的欢心,如果要在俱乐部、畋猎场和运动场成为他们最赏识的友伴,那么德·奥尔赛的丹蒂主义就足以应付了。但是如果要得到三四十年代知识分子――他们的信仰和标准属于另一个范畴――的青睐,德·奥尔赛还得证明他心地善良,为人坦率,“甚至”连花花世界也无法使他稍损分毫。单单要和他们混熟,他就需要做出不像花花公子的样子来,这少说也要有艺术家的爱好。
  这点他也不缺。无论是在生前,伯爵的知识分子朋友对他的殷殷赞意,还是在身后,《环球》(The Globe)对他的拳拳称颂,都不止是把他当成一个花花公子:“仅仅把他和摄政时期的布鲁梅尔、麦德威尔斯或皮瑞庞斯相提并论是不公平的……”他的肖像素描画技尚可。 他画过几百幅不算糟糕的画,其中大部分只是左侧像,也有少数作品中的人物性格跃然纸上。甚至在他经济最困难的时候,他的画能拿去卖钱,在水平更高的画家的帮助下,他能雄心勃勃地把素描改成全身油画或雕塑作品。(“我终于被画得像个绅士了!”据说惠灵顿曾感慨道,“我再也不要别人给我画像了。”)
  而且,德·奥尔赛背后还有布莱辛顿夫人,她的才能也不“局限”在一个方面。她写过大量的流行小说和游记,还编辑过时髦的年刊,如《丽姝》(Gems of Beauty)和《韶秀》(Flowers of Loveliness),据说她每年的稿费高达上千英镑。(“这个名字,”霍兰德夫人忿忿不平地说,“能把任何垃圾卖出去。”)她的作品只有一部逃脱了“仅仅”流行一时的命运:《与拜伦爵士交谈》(Conversations with Lord Byron)至今仍然出名。在这部书里,她又费心引用了拜伦的话来褒扬年轻漂亮的德·奥尔赛。
  文艺界名人中最先和德·奥尔赛、布莱辛顿夫人攀上交情,过从甚密的是摄政时期的两个小说大家,布尔韦尔(Bulwer)和迪斯雷利。三十年代早期,布尔韦尔就先在他们的沙龙里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此后一直是他们忠诚的仰慕者。他把他的仰慕之情――对德·奥尔赛的丹蒂主义和布莱辛顿夫人与众不同的智慧――写入了1833年的小说《戈尔多芬》(Godolphin),后热情地把它献给了德·奥尔赛。
  通过布尔韦尔,迪斯雷利得以进入德·奥尔赛的圈子,而且和布尔韦尔一样,他也选择伯爵作为他自己丹蒂主义的典范。他们深厚的友情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说家和胸怀大志的政客提供了很多社会关系上的便利。德·奥尔赛帮迪斯雷利偿还了部分欠款,还用他那富有特色的英式法语给他提了非常有益的建议。一次给迪斯雷利的信中他写道:“为了你现在和将来的利益,我很高兴你已决定向你父亲承认你困窘的状况。因为掩饰总会被戳穿,你会不断因此而受罪。你的想象是活跃而杰出的,它让你在西班牙建筑城堡。这作为《阿尔罗伊的传奇故事》(迪斯雷利的小说名)是不错的,但在英国的物质生活中,实际的总是打败想象的东西。”
  德·奥尔赛还为迪斯雷利提供了阿耳马克和一些俱乐部的通行证,而后者也投桃报李,在1836年的《海瑞特寺》中精心刻画了阿尔西比亚德斯·德·米勒贝尔伯爵这样一个花花公子形象。米勒贝尔是个温文尔雅,足智多谋的花花公子,专门负责促成大团圆的结局,他出现在小说末尾,毫不费力地澄清了这个爱情故事中的重重误会。他从不厌烦急躁,不管处理什么问题都把它们看作是区区小事,他从不沮丧,嚷着“有一点钱简直就太棒啦”。
  担忧——他从来不知道;时间他视若无物;厌恶他从不曾体验。一生中他从未哪怕有过五分钟的恶行……米勒贝尔伯爵身上总有一种东西能让人人都快活起来。大家都能感受他的轻松自在。忧郁在他的微笑中成了笑柄;无论何种窘境都敌不过他善意的戏谑。
  德·奥尔赛的品味和美貌时时处处影响着迪斯雷利,尤其是他对居留国全心全意的赞美之情,这在1836年时对迪斯雷利来说无异是仙乐飘飘。(米勒贝尔伯爵甚至觉得英国的气候也是“唯一的好气候……对于那些喜欢多样性的人,比如我,就不能肯定每天早上起身后能否看到和昨天一样的天空。对我而言,最能产生厌倦情绪的就是一成不变的天气了。”)
  《海瑞特寺》中也写到了迪斯雷利对德·奥尔赛的感恩之心(是借邦德·夏普先生之口说的,夏普曾是一个职业拳击手,通过赌博势力和贷款机构而发家致富),因为德·奥尔赛对这位新秀慷慨大方。“那间屋子里没有这样一个人,”夏普先生说,“在我明天就要破产的时候,会走过一条圣詹姆士大街来搭救我。不!有一个――那就是伯爵。他的心灵伟岸而慷慨。我相信米勒贝尔伯爵会体谅我的处境。我相信他如果认为一个人不值一顾,绝不会是因为此人出身贫寒而居高位是凭借无比的勇气和过人的机敏,再加上一句,也是通过深刻的思考和不懈的奋斗而办到的。要知道这是在这样一个几乎没有道德原则可言的阶级中,虽然此人也同样没有多少道德感,但他的手段却高明得多。
  1博·布鲁梅尔(Beau Brummell)是英国19世纪著名花花公子乔治·布赖恩·布鲁梅尔的外号。法语"博"(beau)意为漂亮、优美。
  2 《纽约客》每年都以蝴蝶花花公子(buttfly dandy)为年度封面,画面上一位身着德·奥尔赛风格服装的花花公子周身围绕着蝴蝶。
  3阿耳马克聚会处(Almack's Assembly Rooms)的简称,在圣詹姆士皇宫附近的大王街,十八、十九世纪上流社会的大宴会在此地举行。
  4 夏多布里昂(Chateaubriand, 1768-1848),法国19 世纪初叶早期浪漫主义的代表作家。
  5 “布莱丝与时髦”("Bless-'N-Ton")与布莱辛顿(Blessington)颇接近, 还有祝福“时髦”之意。
  6 英国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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