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博客们怎么谈论我?
作者:帕米拉·保罗
我认识的几乎所有刚出版新书的作家都会做这么一件事儿——不好意思而又难以自抑地像履行仪式般陷入由因特网支持的自恋中。我就是这样。在好奇和忧虑的双重驱使下,我会搜遍网络,不仅想确认销售情况(不太可能)或看看媒体报道,还想知道普通读者在我背后是如何评价我的书的。
因为有了像Technorati,IceRocket和Feedster这样的网络日志搜索引擎,作家们能够方便查到最近更新的内容,如博客和他们的读者对所读书的或深刻或无厘头的见解。一些读者在“我的空间”(MySpace)(一个在年轻人中流行的社交网站)上洋洋洒洒写下书评。从Beatrice和MaudNewton这样近乎专业的文学网站到苛刻的网上日记,网络日志为深入了解读者的想法提供方便,这是亚马逊(Amazon)网站简单化的亮点介绍和简短的(往往被美化的)评论所缺乏的。[查看部分2005年在博客上讨论最多的书: http://www.nytimes.com/ref/books/blogged-books.html]
对一些作家而言,网络日志在第一时间表明:除了欠他们人情的亲朋好友外,还有别人在读他们的书。“网络日志就像从一个广袤世界来的报道,”《林肯的忧郁:大萧条如何挑战一个总统并显出他的伟大》一书作者乔舒亚·伍尔夫·什科说道,“最初的迹象就是有人在讨论我的书而我一无所知。”他说:“我本能地对这些人是谁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奇怪的是,这种兴趣并不总能得到回应。在《通晓者:一个想变成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的谦卑探询》一书作者A. J. 雅可布斯发现了一个博客在他的网络日志上描写自己如何努力将《大英百科全书》从A读到Z——同雅可布斯写书时所做的努力一模一样——时,他被激怒了。但在看到博客提及他的名字后,雅各布斯立刻给他发了封邮件,美言了几句并表示支持。那个博客从未回信。“我想他正忙着读百科全书呢。”雅各布斯说。
当然,网络日志领域也考验着脆弱的自我。自称是“化脓的脆弱伤口”的里克·穆迪承认他曾经几度在Technorati上搜索自己的名字。“我能把它和自己的血清素 高低联系起来,”穆迪说,“就像吃药坚定自杀信念一样。即使好的评论也让我想自杀。”他最新出版的小说是《通灵者》。
几年前,某人给谭恩美发了个网站链接,有人在上面宣称“谭恩美该死”。谭心急火燎地发出一封预防性的电子邮件,要求朋友和同事不要转发给她从网上看来的评论。“我觉得读者们在网上自发讨论我的作品挺好,”她说,“但我觉得自己没必要插进去。”她把上网查询自己比作在鸡尾酒会聚会上听别人嚼舌。“可能你会听到一些有关你的好话,但也可能听到一些毁灭性的东西。”
患上博客恐惧症的还有墨琳·豆德。“我超级敏感,我想自己肯定会特别沮丧。”豆德说道。她的新作是《男人必要吗?:当两性碰撞时》。于是,她雇了几个代理搜索员。“可能到处搜集有关自己的言语有点自恋,但在网络日志上被提及还是让我很激动,”她说,“我的姐姐和助手给我看一些他们认为我该看的东西。但我从来就不想让自己陷得太深。”
虽然纠正错误——错误往往在各网络日志间流传——的冲动很大,但“反网络日志”也会取得相反的效果。《怎样帮助我渡过难关:为什么青少年陷入麻烦和他们四人又是如何摆脱的》一书作者大卫·马库斯发现一个博客暗示他曾被书中写到的一个学校收买。“我的反应是立马批驳,随后我忍住了,”他回忆道,“我意识到,回应只会让这种谎言从一个电子论坛散布到另一个,给更多的指责提供素材。”
然而,作者和博客们的互动偶尔也证明卓有成效。凯斯·桑斯坦在“沃洛科的阴谋”——由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法律教授尤金·沃特科组织的集体网络日志——上读到一些有关他写的保守司法极端主义文章的讨论,而他也受邀对此作出回应。“我们交换了很多有趣的看法,还有很多评论,”在芝加哥大学教授法律的桑斯坦说道。讨论甚至激励他修改当时正在创作的《穿着长袍的极端主义者》一书。“毫无疑问,《穿着长袍的极端主义者》在出版前受到了一个网络日志的评论的影响。”
和专业评论家不同,博客们不受事实确认员的铅笔或职业声誉的约束。史蒂芬·J.杜布纳,《反常经济》的作者之一、饥渴的网络日志浏览者,恰巧读到一位刚在某家重要报纸上为《反常经济》写过中庸评论的评论家的网络日志。就在他的日志上,评论家放开了手笔,用比较粗犷的语言写到,他认为这本书真是烂透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网络日志成为人们口头传颂的网络版。路易斯·艾尔波特·乌尔里亚已经创作了十几本书,但直到今年年初出版了小说《蜂鸟的女儿》之后他才体验到被Bookslut和La Bloga之类的网站(友好)“博客”后的喜悦。“之前,我从没注意过那个世界,”乌尔里亚说到。现在,他让妻子每天早晨梳理网络,过滤所有过激的言辞。“你要时刻准备好迎接坏消息,”他说,“但网络日志很友好。”乌尔里亚(他说他回复收到的每封邮件)把网络日志世界比作一家乡间小店,里面搁着个饼干筒,他和他的读者们在上面玩西洋棋。“非常及时而随便。”
戴安娜·阿布-甲巴的最新报告《果仁蜜糖千层饼的语言》成为今年食物网络日志上谈论的要点,她也因此持有乐观态度。“当别人给我发电子邮件或写信时,感觉真好,但当你读到一个提到你的书的日志时,你就感觉融入了谈话中,”她说,“人们有他们自己的想法,而且非常迅速地将你在书中写到的东西运用到生活中去。”在发现某个读者们交换食谱和故事的烹饪博客社区后,阿布-甲巴回复了几个博客,急切地希望分享食谱。“我的回复似乎让他们很震惊,”她说,“我觉得他们并不知道真的有人在读他们写的东西。”
但至少有一个经历过网络日志两种身份的作家持有比较复杂的观点。“网络日志能伤人,因为上面的东西个人色彩太浓,”茱丽·鲍威尔说到。她把自己备受欢迎的网络日志——关于实践茱丽亚·查尔德所写的《掌握法式烹饪艺术》一书的经历——出版了,名为《茱丽和茱丽亚》。“没人拿到报酬,于是涌现出许多谩骂之辞。”鲍威尔作为博客的经历已将她磨炼成能面对更恶毒言辞的人,包括在她接受Salon(也是她发表日志的网站)采访时说了一番“未加思索”的有关食物博客们的话后。“一个独自创作的作家从头到尾免受读者回应的困扰。但作为一名博客,你习惯了听到这种回应,无论是好是坏。”
从网络日志到书,鲍威尔说她已成为网络日志空间的坏公民,不再有规律地在日志上搜索自己。“对我来言,”她说,“看到自己的作品出现在出版媒介是件令人兴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