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迟来的爱
作者：希莎·葛哈唐尼
文：［卡塔尔］希莎·葛哈唐尼
希莎·葛哈唐尼，卡塔尔女大学生，女作家。
我与他的双手握在了一起，但我的眼中却流露出惊恐。对此，我毫无责任，因为我与他互不相识，就被命运绑在了一起。不知不觉中，事情就匆匆地结束了，婚姻的纽带将我和他绑在了一起。他的母亲曾到我家来造访，没隔多久，我就订婚了，没有任何先兆。从此，我就好像掉进了黑暗的深渊，不知会有怎样的命运等待着我。
我被迫接受这一订婚，因为决定权掌握在我父亲的手中。他认为这个男人适合自己的女儿，就作出了决定，并付诸实施。而我，却没有勇气反对这位一家之主。他养育了我，我必须惟命是从。多少个夜晚，我一直坐着，不停地问自己，我是该奋起反抗？还是无视自己的意愿，听从安排？我对周围的一切都一无所知，甚至连自己的未来也无法知道。
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只与那个男人见过一面，他就成了我的丈夫。见面的时间很短暂，给我的感觉很冷淡，只有紊乱的思绪和紧握在一起的颤抖的双手。事情已经结束了，命运已用婚姻的纽带将我们绑在了一起。
显然，他也感到紧张，没有看过我一眼。我也一直低着头，想着那位坐在身边的男人，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对我来说，这段时间过得很累，沉默更是加剧了我的恐惧感。最后，他开口说道：“我希望你成为一位贤惠的妻子，你要尊敬我，服从我，操持我的家，别忘了你应尽的义务。”他没有任何表情，机械地下着命令，仿佛就在这一刻，我和他之间有了默契。我们在描绘未来的美好前景，奠定我们的生活基础。
我抬起头，看着他。我们的目光刚一相遇，我就不敢说话了。这是害羞女人的性格的一部分，而男人则要表现出自己的个性和阳刚之气。我鼓足了勇气，说道：“我希望你成为一个优秀的丈夫，正如我要成为你贤惠的妻子一样，你也要尊重我，照顾我，就像我将来所做的那样。”我也向他提出了挑战，制订了我的法律。真是荒唐！我们从属于我们的第一个夜晚就向对方制订了自己的法律。
“我们将乘坐明早八点的飞机去度蜜月，希望你做好准备。”我感到了一丝慰藉，觉得我可以和他轻松地相互了解。
我们动身去旅行了，但是，我依然感到有一种障碍横亘在我们之间。起初的几天过得很无聊，我们很少说话。我知道这个“模糊”的男人心中有着一种奇怪的东西，这对于以前从未见过面的夫妻来说还算不上是个问题。我想谈谈我的人生，以此来建立一种美好的关系，打破僵局。于是，我开始迈出第一步。我生性就喜爱说话。而他呢，好像很不健谈。
“我的谈话令你感到厌烦吗？我想我们两个人应该聊一聊，让我们彼此了解一下。”
“我不想说什么。我们现在彼此了解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定了，我们已经是夫妻。”他的话语中有一种奇怪的苦涩和明显的冷酷，点燃了我心中的怒火。我便说道：“你的话是否可以解释为你不愿维系这段婚姻？”
我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他对这一问题的回答。但是，他却转过身去，心不在焉地朝着大海走去。我们为了度蜜月而租的房间正对着大海。就在那个时候，我认识到我的人生会因此而走向何方，认识到我的人生不会平坦，认识到那个已经成为我丈夫的男人是个古怪的家伙，认识到我不可能解开他的个性之谜。
那个夜晚，我泪流不止，为每个姑娘所描绘的白马王子的玫瑰梦而伤心落泪。我不知道我和那个古怪的男人之间将会发生什么，只知道他是我的丈夫，仅此而已。
突然，一只胳膊揽住了我的腰，带着浓浓的暖意将我拥入怀中；一只手在擦拭着我的泪水；还有低声的悄语传入我的耳际，轻声地说道：“睡吧，我们明天再谈吧！”我早早地起床了，去观看海边日出，让轻柔的微风抚摸着我的脸庞，让真诚的希望充斥我的内心，希望幸福之光能照亮我的人生。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没有看到任何迹象。
我们一起在海边散步，无尽的沉默将我们紧紧包围着。我便轻声地哼着一首我独自一人时喜爱哼唱的歌曲，忘记了在我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丈夫，直到他对我说：“但愿我的沉默不会令你不快。”我回答道：“不会令我不快，却会将我杀死，因为我想了解那个与我共同生活的模糊的男人。”
“模糊的男人！”他笑了，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笑。“你怎么在不了解我的情况下就草率地对我作出这样的判断？”
“你不给我机会来了解你的性格，也不想让我了解，那既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叹息，吓了我一跳，也使我感到恐惧。下意识地，他抓住了我的双手，发觉我的身体很冷，就搓了起来。我注视着他，努力解释他的行为。他时而靠近我，尽管他不与我说话，时而又离我很远。我便不解地问道：“你为何要制造我们之间的障碍呢？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丈夫。可在我面前，你却是一个模糊的人。”带着满心的痛苦和那些写在脸上的迷茫，他对我说道：“这件事因我而起，错不在你。”
“你所认为的错误是什么呢？是我们的婚姻，还是别的什么？”
最后，他讲述了他的故事，一个在父亲去世后就担负起家庭重任、担负起决策重任的男人的故事。他伤心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一直注视着大海，希望大海能够洗掉他的软弱和痛苦。
“我的母亲一再要求我结婚，流着热泪，看着我结婚。我不能反抗，只能表示同意。那是我第一次顺从她的要求。”
我茫然了，在那个已经成为我丈夫的男人的怀抱里，为了美好的未来所营造的玫瑰色的梦也随之破灭了。那天夜里，我失眠了……
“你还没睡吗？”他没有得到我的回答，便独自入睡了。我注视着那张熟睡的脸，一张也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的脸。他没有选择自己的路，就像我一样也没有选择自己的路。我躺在他的身边，打起了盹，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我已经习惯这样了，他也已经习惯了。那天夜里，我感到很奇怪，一种强烈的感觉开始在我心中滋生，我不想就此屈服，不愿接受美梦的破灭。
第二天，我从梦中醒来，心中充满着一种强烈的冲动，我要打破所有的屏障，尽管这一举动需要我有很大的勇气。我站在丈夫的面前，面带着充满爱意的微笑。我抓着他的手，希望与他比赛，看谁先到海边。他惊讶地看着我，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把我摔倒在地，开始奔跑。我们一起朝着海边奔去，跑得气喘吁吁。
“你知道，我们不能描绘我们的命运，但是，我们也不能就此屈服。”
“你的意思是，我们顺应生活的规律？”
“是心满意足、执着地创造幸福。”
“只有像你这样年轻的女人才会有这样奇怪的理论。”
“还有很多东西等待你去发现。但是，你必须努力才行，你觉得呢？”
他抓住了我的手，要我让他考虑考虑。然后，他开怀大笑，说道：“昨天晚上，当你没有和我一起入睡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要让你承受我因固执而犯下的错误呢？当我今天早晨看到你纯洁的笑容时……”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久久地注视着我的脸庞，在我的额头吻了一下。然后，他说道：“我答应你，我会努力改变自己，在你的面前成为一个清晰的男人，而不是一个模糊的男人。但是，你要有耐心。”
“没关系！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会忍受。但是，我们不能没有付出努力，就感到绝望。”
我们彼此承诺要努力了解对方。带着纯洁的心灵，我们紧握着双手，注视着落日的余晖。在我的心中蕴藏着一种欣慰，一种对自己的人生开始发生巨变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