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等待
作者：艾妮莎·泽雅妮
文：［巴林］艾妮莎·泽雅妮
艾妮莎·阿卜杜·拉赫曼·拉希德·泽雅妮，巴林女作家，生于穆哈拉格（Al-Muharraq），1976年获科威特大学阿拉伯语语言文学学士学位，1985年获巴林大学教育学硕士学位。1976年曾在《今日巴林》杂志从事新闻工作；1977年进入教育部教授阿拉伯语。1996年荣获拉希德·本·哈米德短篇小说一等奖。2001年发表第一部短篇小说集《烈火的堑壕》。
她穿着白色的衣服和黑色的外套，端坐在自家门前角落里的一张水泥凳上，倚靠着与自己多年相伴的好友——一根带有蛇头的黑檀木拐杖。七十年的岁月无情地摧残着她，在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使她的黑发红中泛白，带走了她分最后一点女性特征，滋生出她下巴上几根粗粗的绒毛。
尽管如此，她却一直坐在多年来已经习惯的地方，注视着在她眼前延伸的地平线。有时，她会突然转眼，看看那些在她眼前穿过街道却对她熟视无睹的人们，问候一下那些她并不认识却已习惯天天见到她的人。此时，一丝苦涩的微笑滑过她柔软的双唇。从她坐在水泥凳上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等待着那个遥远的身影。每天傍晚时分，他都拿着伞，回到家中，手中还提着一只小袋子，里面也许还装着他的晚餐。
她多么希望他改变回家的路线，从她面前经过，看到她，或许还会与她打声招呼。但是，他不可能认识她。是的，他不会认识那个远远关注他的女人，不会认识那个向他倾吐心声而他却对此一无所知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认识她呢？她在二十岁以后就不敢站在他经过的路上，好让他看到她，感觉到在她内心燃烧的爱火。她已将自己的爱深藏在心底，令所有的人都感觉不到，甚至包括他在内。她在心中营造的这份爱是如此的炙烈，她可以为了他而放弃所有的男人，因为他就是她的全部。
她的岁月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惟有见不到他的日子才有所不同。当白昼开始消逝而他却仍未露面的时候，她就会疑虑重重，忐忑不安。他病了吗？还是因故滞留在他的小店里？还是因为遇见老朋友而聊起天来了？
正当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副灵柩从他的房子抬了出来，令她惊恐万状，猛然起身，拄着拐杖，拖着斗篷，朝他的房子奔去。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双脚能踏进那间房子，成为他的新娘。她气喘吁吁、满脸恐惧地来到那间房子。她看了看四周，该问谁呢？一个眼含泪水的小男孩站在旧木门的旁边，她向他打听那副灵柩……那是他奶奶的灵柩……他已经结婚了，做了爷爷……而她却爱他依旧，愿意为他受苦受难。我的主啊！多少年都已经过去了，而她却一直生活在爱的梦幻之中。那份爱已使她迷失，使她忘记了青春年华一去不复返……但是，当她看到他满脸悲伤地走了过来，便忘记了对自己逝去岁月的伤感，怜悯起他的境况来，用斗篷掩饰盖住自己的脸……她走上前去，想安慰他几句，一步……两步……但他却没有看到她……她又止步了，转过身去，回到了水泥凳旁，远远地注视着他……也许他会改变回家的路线，从她面前经过……看到她……和她打声招呼……然后，坐在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