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以忙为自在,将闲补蹉跎

作者:陈 虹




  2008年9月临近中秋,编辑部的同事都在不约而同地想念编辑界的老同志。9月7日突然传来噩耗:戴文葆先生因病在北京去世,这让大家都感到哀痛。尤其在我,2006年年底与矍铄和易的戴老一起开《中国编辑》杂志的编委会时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那天,我们与在保姆护送下的耄耋老人挥手作别,目送他乘车远去,没想到这就成为我们大家与他最后一次在一起工作。之后,在春节前有一天,他给我回了一封贺年信,这令我感慨万千,便随即写下了一些文字,算作用心的回复,也算作我对当年工作的别样的盘点。现在捡拾起来,觉得它们一可以表达我对戴老的无限敬意和哀悼,二也可以表明我们之所以对我们所从事的工作能够坚持到今天的真正原因。
  京都岁末,寒气袭人。此时虽未有草木葱茏,蔚然光目,但内心却林壑尤深,花枝蔓到。收到我国著名编辑家戴文葆老前辈寄来的写在宋庆龄基金会贺卡卡纸上的贺年信,以及一帧画面为莫高窟第435窟北魏时名为“持花手”的藏书票,我立时感到了一阵惊悚,仿佛看到了这位耄耋老人在新春到来之际在与新岁坦然对语。是啊!追昔幸今,无论老者还是少者,虽不见得人人都为重负之人,也不见得一定要有远矣享誉,但他们却都能够固守在半纳百姓之地,弃华就实却也往来奔忙了又一年,无论如何,还是可以从心底里做到宠辱两忘,朗然为笑、从容面对新岁的。
  “持花手”藏书票票面为一女人右肩右臂右手,可见肩腴臂腴手腴,那兰指轻捻草花一枚,让人生出无限雅意。就像诗经《卫风·硕人》中被后人认作美人而颂赋的庄姜,可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整体妍妙。联想起世人对编辑的“为人作嫁裳”。燃了自己照亮别人的“蜡烛”,一心一意送君远行、助君成功的“摆渡人”的美喻,我想若以“持花手”谓之岂不更美?于是更加领悟了戴老寄来这样一帧藏书票的深刻寓意:编辑就何尝不是一双自己就香、就美又给人以香、以美的持花手?借这样一帧藏书票,在方寸之间涵盖了几多对编辑的恰当评价和深情期望?这帧神韵飞动的小小的藏书票就像唐朝诗人刘禹锡所言的“境生象外”。这“象”就是那有形的、具体的执兰草的手,而“境”却是许多物象、环境、条件、气氛、情感酝酿叠加而成的编辑的那份追求和创造。我理解戴老的深意。
  知道这位老先生还是在20世纪80年代,那时我还是一位银行职员。与这位老先生有直接工作接触是在很久以后的2006年。尽管这样,出于对编辑出版的初略了解,我对戴老多少还算知道一点。戴老1945年毕业于复旦大学,抗战时就为党做了许多工作,以后担任过编辑,做过《中国学生导报》主编、《世界晨报》编辑、《大公报》编辑与社评委员,建国后担任过《大公报》管理委员会委员、副编辑主任,人民出版社、世界知识出版社、三联书店编辑部副主任,中华书局编辑,文物出版社、人民出版社、三联书店编审,《中国大百科全书·新闻出版卷》出版学分支编委会副主任等职,又获了韬奋奖,对期刊、对图书、对编辑,都有着自己的独特的判断。他算得上是一个高致的文化人,一位通达淡泊的编辑家,从青年到老年,为人做事,感议世风,骨子里还透着沉着与洒脱,并且还切合实际,所思所写实在是历经甘苦后的智慧与坦荡;八十四岁的老编辑家责任心与使命感依然不减,下笔处乃可见直抒胸臆,说东道西中仍掩不住对编辑的关怀和深寓的教诲。到了今天,待写难写之意时便以画凑,用一帧美妙的“持花手”表达他的思想,就像宋朝诗人吴龙翰所言:“画难画之景,以诗凑成,吟难吟之诗,以画补足”一样,给人开一道进出的门,为天启一扇透气的窗。
  贺信是这样写的:
  陈虹同志:敬祝新年轻松愉快!
  我现在写信、抄稿、整理、校对等项事,都要不住翻查《学生规范字典》,因为有些字已忘记怎么写了(毕竟八十多岁的人了!又可见他对文字的慎重斟酌一本文作者注)。那天在责社听您汇报,考虑《中国编辑》打算怎么编,尽管您是为了征求听众的意见,我却感到您已用了好几个日日夜夜反复思考很久了!期刊比一部书稿难编啊!
  您考虑得很全面,实在难得!说到要介绍编辑风采,我未能发言,觉得这一栏组稿不容易的。一般说来,编辑很难是翩翩佳公子,更难是严肃漫唱的青衣,或轻快舞动的花旦,他表现的往往是处理稿件的为难,或是沉思、作难、乃至生气。几年前出版刊物上讨论过“编辑主体论”,提出编辑要在出版工作中当“主体”,这是对编辑的一种鼓励吧?而并非要他自以为是啊!这一栏目是要求他关注学术上的新重点。政策上的新现实。若遇上作家、学者们不易沟通、交流等等,“主体”要虚怀若谷,即之也温,而不是盛气凌人;磋商、讨论而又坚持原则,怎么克服所遇的难题,与讨论的对象,乃至最后争吵、决裂而最后终于和衷共济、言归于好,却又不伤原则等等,或在版式、插图、校对上怎么兼顾大方、美观,财务支出上的节约等等,不能认为编辑就不存在风度。
  我赞成您的考虑及此。这是与您磋商,同意、赞赏您的思考深度。说的太多了,就此打住。敬祝全家好!
  这岂止是一封简单的贺年信!收到信。我有点难以将息了。我在试图为戴老和我们大家寻找一个答案,那就是化用一句诗句——为什么他的眼里总是噙满眼泪,因为他对这块土地爱得深沉。从他大学时代算起到如今,他的长长的一辈子,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为什么依然改变不了他那种“不喜城邑,唯乐山居”的秉性,一方面自己做了一辈子编辑,在编辑著述的领域里受够了探求之辛,获得过成功之荣,有时还经受了行之趔趄,尽管这样,他却依然能够做到荣辱进退?白淡,歌哭把握陶然;另一方面在编辑著述的领域里在八十二岁上还著有充满学力的《射水纪闻》(该书已由国家图书馆收藏)作为自己编辑生涯乃至人生的纸上谢幕,还要在如此高龄之时对一本杂志牵挂、对一位杂志的编辑给予观照!我想。这就是一个人能够引起人思索、能够让人产生联想、能够使人探求,达到这样一种效果的真正原因。面对戴老寄来的这一帧藏书票、这一段贺年的文字,直到现在,我的眼前和心中还呈现出无尽的想象:它就像越过冬天的小草,其实它早已是萌芽在那里的。不信那就回望一下我们在2005年暑天接受编辑出版《中国编辑》杂志任务时的情景!戴老的贺年信引发了我的回忆。
  从那年的暑天起,高等教育出版社的领导,大气魄地令我们开辟新的战场,开始了《中国编辑》杂志编辑部的组建以及相关的编辑出版工作,做起了传达编辑工作者对编辑出版理论研究和编辑实践探讨的热情、表现他们对编辑出版事业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与他们一道交流和切磋编辑工作经验和技艺的杂志编辑,表现他们对编辑业务和文化品位的不懈追求。一年多以来,《中国编辑》关注党和国家大事,刊发了探讨文化体制改革、出版体制改革、贯彻社会主义荣辱观、构建和谐社会和和谐出版、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等重大题材的文章。这些文章紧扣时代主旋律,在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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