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诞生于一场暴雨,神秘的启示
翅膀灰白的鹰不止一次地掠过记忆
神色冷峻地扑打我水银包裹的
少年之梦。灰白的肤色油然而生

雨密,梦也怔忡。陌生人总是不分
日夜的来,灰白的目光微微摇晃
他抖落雨水的姿势让我想起了那只鹰!

我数着叶子,还原它们在树梢的形状
洗刷铁锈的衣衫。且迎风流泪
青色的河水已浸入村庄散漫的视线
和所有本分的农人一齐,撮起嘴唇
模仿鸟的滑翔或在空中吐气泡的声音

那是一场大得不能够再大的暴雨
每一天都有杀戮的黄昏和残忍的黎明
每一具,在雨水浸泡中长大的尸体
本能地抗拒皱纹和榕树的根须,抗拒
所有不适合在血浆中生长的欲望

欲望。它为何总爱披灰白色的外衣
我只身守护的梦境,灰败如退潮的兵
风卷走我的帽子,我的口粮。我
在愕然中抬头:竟又看到了那只鹰!

从不承认,任何与命运相关的事物
躺在空无一人的自由大道上,捡拾这
一生如陨石般纷纷坠落的狂狷奇想
夜依然很长,无爱的时刻依然忧伤
苦苦思索的问题没有答案,我穿越过
无数东方庭院:少女美丽、老人安详

残存的雨水积在屋顶,渗入灰白的瓦
春天在外面模仿人的脚步,来回地
踏出声响。火焰近了,火焰近了——
有点害怕自己被投进风箱:成为煤
炊烟、枯叶、淤血甚至脏乎乎的思想
我害怕成为大地无名的殉葬之物

带来美丽的,也带来深渊。因为无法
展翅,从而错过了天空以外的景致
密密麻麻的星群,早就完成镶嵌。你
不必开口。白令海峡咬合如你的双唇

把碧草还给战壕,把爱。还给凋零
把热泪还给眼眶,把梦的灰白色剪影
还给一去不回的鹰,任其高飞
被我抚摸过的画卷在身下展开。而在
世界的尽头,奇异地生长着一丛蔷薇

10。25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