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朵红色的罂粟花

 



悼七友Y·H·

   闻说有了战事,那么下一站,下一站是蛱蝶。

   于是我为汝再凿一泉。汝之右泉是敌人之泉。汝之左泉是友朋之泉。双泉淙淙。淙淙双泉。单单为了一个理由。让汝速速淙淙。淙淙至斜斜的天河。
   一株白杨自汝之身。就忽的拔地举起。举起一些再也不会停止的萧萧。举起一些乌鹊聒噪的岁月。
   自然那条河是发源于汝之双足。弯弯的流去。一条黄黄的缎带。只这一条黄黄的缎带。就把这小小的战事给遥遥的束住。或许明年。或许去年。自然有些牛羊在汝之河上抵角。而今岁不从。今岁汝之双目可曾望见。自汝之首向前。是一遍未被春雨酥开的饥渴的大地。只疏疏落落的东边跑着一株红罂粟。西边跑着一株白罂粟。三月的边野呀。追雀的孩子呀。一些踏青的姊妹。左边跑着一株白罂粟。右边跑着一株红罂粟。稀稀落落的一直跑到那栽着鹿柴的远方。那不时扔一颗炸弹炸裂那些低低地软软地白绒线织成的远方。
   在汝之脸有一株红罂粟。在汝之背有一株红罂粟。在汝双足之间亦有一株红罂粟。美丽之墓呵。汝之墓是三朵红色红色的罂粟花。
   汝之碑是那株再也不会停止萧萧萧萧的白杨

   昨夜。月亮被刺刀削去一半之后。我趁朦胧。为友朋之泉种上一株小小罂粟。又为敌之泉种上一株小小罂粟。不必管他能不能开花。更不必管他是白或红白相间啦。将汝之书。焚汝之墓。焚而化之。让书烧着夜。烧着被削之月
   不管春风走不走到江南。汝以及汝之书势必化为蛱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