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来我习惯独自
散步回家
沿着防风林的砂子路极易辨认
第一个叉口有条花狗
瘦实而安静,和灰黄的屋檐
一样安静
六月的云常在那里赖着不走
直到我吹起口哨
如果……再戴顶牛仔帽就更像
返乡的镖客了
一整排黑色水鸟跳上跳下表示着欢迎
跳上我的画册跳下我的初恋
跳上木麻黄的头颅跳下废铁道的肋骨
我喜欢用近视眼端详它们
顽皮有某种节奏
在那个城市里怀旧是
简单扼要的,是一只雕工粗糙的
仿清珐琅器
是涂上过多溴化银的发黄照片
热情的骨董收藏者使人疲倦
疲倦之余总还有侍者
递上半杯带酸味的白酒
酒色如脂
但是散步回家不需带多少行李
甚至怀旧也不必要
第二个叉口的铁皮工寮与
第一个叉口的狗同样认得我
不论是竖着领子或
卷起裤管,走路
远远地就听见小巷里的
叫卖声了,气球还是糖串?
转了个弯
我把一大袋童年交给爆米香的小贩
“二十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