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冰冷的苔藓上,
失神地看着落日。
荒凉和寒气,
仍在缓缓生长,
别的都已陷入停顿。
冰山闪着宝石蓝的光。
它在微笑,
它知道自己了不起。
令人担忧的是暗影中假寐的东西:
蜷曲在巨石下的蛇,
灰烬中的蝎子,
一动不动的洪水和地震。
漫长跋涉后的一无所获是怎样令人沮丧啊,
于是我们放弃了辩论和无用的跳跃。
我们永远无法登上那座冰山,
咬住月亮色情的乳头。
有时,会有蓝色的烟霭
颤抖着升起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你会突然看见神仙般的母牛,
一路小跑长裙曳地的女人,
看见赶集的人欢马叫汇成一个
兴奋的海洋。
你甚至能听见牛颈下欢快的铜铃
和公马沉甸甸的粪便砸在土路上的
叭嗒叭嗒声……
在激动的大喊大叫之后,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我们的狂妄
被无边的荒凉制服。
当月亮像一头神经质的大鸦,
在冰山上旋转,鸣叫,
我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人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1993.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