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泥土把深深沉睡者
与默默悲伤的活人间隔分开,
一阵贯穿永恒宇宙的轻风
给孤零零的树叶少许提醒:
此地并非悲哀群集之地,
此人或彼人亦非第一次
或最后一次光临河滨墓地。
记得那时死者仍然健在,
其时正当诗人无知年幼时期。
祖母与家族中远亲近邻,
上下两排新坟底下安放的
曾是死者丈夫亲密的兄弟。
那时死者活跃于我们中间,
带领散漫的族人敬献三牲,
嘴里吐出招唤亡灵
和祈求祝福的热切话语。
如今,她已深埋黄土之下,
层层穿上她一生仅有的
几件新衣,对于亲人对她
身体如此妥贴的整齐安排
毫无异议,她关上了她那
神奇的话闸子,象一个
熟睡的婴儿合上柔和的眼睛。
她恍如一个断然截开的存在,
一面仍然置身于阳光之下,
一面不可理喻地埋在地里.
太阳显得如此阴暗,
似乎她一时竟然固执起来,
没有事先通告我们就私自决定
对我们日常生活的远离.
作为生者,她令我们惊愕,
仿佛不是她,一个死者,
而是我们,一队悲伤的活人
象一群游魂不知所措倒在墓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