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2期

书与史

作者:曾敏之




  有人说“尽信书不如无书”。而孔老夫子的弟子子夏却说“书之论事,昭昭如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错行”。这是两种对立读书论,其实这样的说法都有偏颇,不符合实事求是的原则。
  古往今来,书可多矣,真是汗牛充栋,车载斗量,浩如烟海。但是书的撰著、记载,却未必尽是,不少以是为非,特别是对历史的记述,歪曲、篡改屡见不鲜,哪里有如日月之明?
  
  鲁迅曾以敏锐的观察,对历史做过判断。他认为在过去的历史上,哪个皇朝时间较短,记述这一时代的历史就不一定真实,因为本朝的史学家来不及修史,就改朝换代了,别朝史家撰修上一朝的历史,就难免存“成王败寇”的评价,因此就有违事实。他认为曹操被后世史家贬为奸雄,原因即在此。
  明乎此,可想到为什么中国近代史、现代史之难于修撰,也难以准确,即使是联共 (布)党史、中共党史,都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就不奇怪了。
  史学家是不容易做的。唐代的刘知几在《史通》中提出良史之材,必须具备德、才、识三项标准才够格。德是指政治品质,才是指学问修养,识是指胆识。因为缺少了其中一项,就会出现偏差,就会有愧于修史的职责。古代强调过孔子的修春秋,说什么“孔子作春秋,乱臣贼子惧”;说什么“仲尼没而微言绝。七十子丧而大义乖”。认真考究一下,春秋时代的乱世,所谓乱臣贼子的界定就很难,忠义之辩也值得分析,例如伯夷叔齐之不食周粟,饿死空山,就昧于周武王的吊民伐罪,讨除暴虐之义,怎能完全美化他们呢?
  值得称道的倒是司马迁之作《史记》,并不避讳对汉武帝的揭责, 因而被人诬为谤书,这也证明了司马迁不愧为良史之材。再如陈寿作《三国志》,虽然他的父亲被诸葛亮贬以髡罪,陈寿却以史家的公心,对诸葛亮做出公允的评价。比较起来,不是具有刘知几所提的标准么?
  至于那些慑于权势,屈从于独裁,只知唱赞歌涂脂粉的史学家,不论是古是今,都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没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