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3期

贪官“忏悔”实不服气

作者：刘洪波

　　贪官倒了，多有反省。媒体热心，很乐于刊登他们的“忏悔录”。但反省发了一个又一个，真正说来却往往没有新意。大抵说来，反省无非这么几条：一是检讨世界观坏掉了，二是痛陈权大缺监督，三是分析腐败起因于社会风气影响，看别人都在发财。有一有二有三，一个贪官想到这么多，就算是认识深刻了，虽然认识深刻也抵不了罪，毕竟让很多人宽慰于他没有“顽固到底”。这“洗心革面”的游戏值不值得玩下去，我有时会产生怀疑。不过，我后来又想了想，贪官的忏悔，真的是“洗心革面”的产物吗?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地把那一二三说来说去，到底讲的是什么意思?
　　世界观坏了，就贪了。这看起来对“共产主义世界观”很是抬举，共产主义世界观一日不存，好官马上就变成了贪官，可见这世界观是极为重要的。然而我回想一下，又觉得贪官的这种抬举实在欠有献媚之嫌，而且水平太低。我也按世界观来说事吧，丢掉了“共产主义世界观”，你产生了哪一种主义的世界观，是资本主义世界观、封建主义世界观，还是奴隶主义世界观呢?哪一种世界观也没有鼓励贪污啊，哪一种世界观都以贪污为耻啊。所以，对世界观一变就贪污的所谓“忏悔”，我不能不表示存疑。
　　官高权重，缺少监督，这说的是一个事实。但严格来讲，也不能说是“反省”。反省是审视自身的，“官大缺监督”只能说是“分析客观原因”。从一个方面来看，这可见贪官虽然很“辜负”信任与培养，毕竟只是经济上出了问题，政治上还是很忠心的，于是落了马也并不把自己当外人看，这才要献献策。不过，从另一个方面看呢，贪官们都来指出“官大缺监督”的事实，又说明搞监督机制的人实在不高明。孔圣人要求贤者不“贰过”，亡羊补牢的故事讲“单一反三”，而监督机制呢，却总是不严，这就不是“贰过”的问题，而是几百过、几千过都有了。几百过几千过了都不想办法，还叫个“监督机制”吗?
　　另外，官场语言往往是很有深意的，总是要人细加领会、反复揣摩才能知道一点真意。我就揣摩，有的贪官讲监督不严，会不会是“曲线喊冤”：你们故意留了漏洞来给我贪，然后全凭自己喜好，想捉谁就捉谁。这就不仅不是“反省”，反而是一种不服气了。
　　看贪官忏悔录，透过那些很有沉痛相的辞令，我总是闻到混杂着既要搏取一个“好态度”，又为自己成了倒霉鬼而深深“不服气”的气息。一定得搏取“好态度”，表明了落马贪官对法律运行的潜在规则有着何种理解；绝不服气的暗劲，表明他们对腐败的真实状况有着何种评估。这些曾经“位高权重”的人，都是见多识广的，对社会的惩罚规则、权力场上的实情不能不说有相当深入的观察。他们的理解与评估，不至于全是胡说八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