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2期

闲言碎语

作者:李兴濂




  
  □听话,爷爷给糖吃,这句古老的遗训,之所以流传到今,就是吃到了甜头,无论是爷爷还是孙子。
  □假若人只有人性而无动物性,只有优点而无缺点,那他将升上天堂。然而,每个人通往的不是天堂,却是地狱。
  □麻木时没有痛苦,惟心灵流血的日子在生命岁月里记忆最深。
  □赞同别人的意见,有时是因为自已软弱,有时是表示一种恭维。
  □有的人愿意把荣誉给予死去的人而不给予活人,因为死人退出了竞争。
  □历史常常向世人开玩笑:被鬼化的往往是人,被神化的往往是鬼。
  □人们常常谴责“作茧自缚”,其实,没有痛苦的蜕变,就无法突破被自己禁锢的自己。
  □生着彩色翅膀的蚊蝇,把聪明都用于攫取龌龊上,肮脏的灵魂,总要有个雅致的外形。
  □笔头上沾满了蜜汁,挥毫时必然力不从心。
  □笼中的鸟儿是痛苦的,因为它的翅膀已不属于天空。
  □媚骨能撑起妖娆华丽的外表,却撑不起高尚庄严的灵魂。
  □太阳——人类自古以来的图腾,以耀眼的光芒,渲泄白日的兴奋,从来没有蒙受过尘埃,但它的黑子正吞食着心灵,有谁知道它的忧伤?
  □没有什么比这更加可怕——当狂风暴雨卷过你心之荒漠,竟没有扬起一粒尘埃。
  □苍蝇飞上餐桌,总被驱赶追杀,其实那些饱食山珍海味的也同苍蝇一样,并没有掏自已的腰包。
  □埋头苦干的背上往往带着伤痕,无所事事的脸上常常涂满油彩。
  □哲学家说,人生是一场戏。人啊,难道真需要戴上不同的人格面具去扮演不同性格和角色吗?
  □拍马是为了骑马。当你被拍舒服之时,也就是被人骑上之日。
  □上帝给了我们炎黄子孙一双黑白眼睛,好让我们黑白分明。可惜几千年来,我们只有指鹿为马,白马非马之争,还是弄不清什么是黑,什么是白。
  □虽有不以成败论英雄的名言,但是人们还是把过多的鲜花、笑脸、掌声给了成功者,而把过多的轻视、冷眼、淡漠给了失败者。
  □如果你站在别人的前面,你得提防来自后面的危险,因为,小人的优势在背后。
  □当坏人比当好人容易多了,当好人必须永远不做坏事,当坏人不妨有时也做做好事。当有人对我说某坏人其实不见得是坏人,因为他曾经也做过几件好事时,我要反问的是:难道你见过永远做坏事的坏人吗?“月亮的背后是冷寂的环山,孔雀的尾后是丑陋的屁眼”。然而,月亮总是示人以正面的光明,孔雀总是示人以正面的锦羽。好人一生也会有一件两件坏事,坏人一生也会有一件两件好事。但我们常常是为我所用,说他是好人时,就隐去他曾干过的坏事,哪怕是众所周知的天大的坏事;说他是坏人时,就隐去他曾做出的好事。
  □我们总是说:让人人都过上幸福的生活。然而,怎么可能让人人都过上幸福的生活呢?幸福不是一种物理状态,也不是一种生理状态,幸福是一种心理状态。幸福是和他人比较后的一种感觉。我们幸福,是因为他人比我们不幸;我们不幸,是因为别人比我们幸福。有不幸才有幸福,有幸福才有不幸,所以不可能人人都幸福,正如同不可能人人都不幸。
  □我们曾经有过迷信,时代的变迁只是改变了迷信的对象,而迷信本身依然如故。迷信者之所以迷信,是因为那些不可理解的东西让他们迷信。所以,那些昏话胡话总比清醒的话明白的话更有市场。
  □我羡慕先秦的士人,不唯唯诺诺,敢对权势说“不”。《战国策·齐策四》记载:士人颜躅见齐王,竟敢叫:“王前。”曰:“士贵耳,王者不贵。”甚而讥之曰:“生王之头,曾不若死士之垄。”只有政治宽松才能造就独立于世的知识分子。
  □对立学说的存在是自己学说发展的动力。庄子同惠施在很多问题上有不同观点,经常激烈辩论。惠施去世后,庄子慨叹道:“自夫子之死也,吾无以为质矣,吾无与言之矣。”对立面的消失,使他的学说也难以发展了。
  □对自身的问题批评不得,就像鲁迅批评的那样:“外国人说中国多臭虫,但西洋也有臭虫。”如果自己被臭虫咬了,不是想方设法去消灭臭虫,而是引经据典说别人家里也有臭虫,你自己身上臭屎没揩净,还有资格说别人吗!这样你有我有,就不许别人说三道四了。
  □有时候,假的东西也是有力量的。明知是纸糊的却不敢去碰,因为第一个去捅破纸墙的,很可能被斩断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