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卑怯性格”种种
作者:毛志成
卑怯之事,官界有之,民界也有之。某位草民式的人,天天、处处暗中骂官,喊些惊人之言,诸如:“十官九贪!我到什么时候都敢说!我见了贪官本人也敢当面说!”时值某官员来到某基层单位体察民情,来到此人之家。问寒问暖一番之后,又与此人亲切握手,并与之合影。此人后来接到照片后,随之到照相馆将照片放大,回家后镶以镜框敬悬于壁。每有人来,都向人炫耀说:“我与那位领导同志是好朋友啦!以后有什么难事,找我就成!”
仅此虚名,后来他在一方就成了“有路子的人”,渐渐盛气凌人起来。
某位欺压平民、鱼肉乡里的恶徒,很多人深受其害。好多良民不堪其扰,向地方政府和公安部门诉苦。地方官员、派出所警察闻之也很生气,发誓一定要严办此种流氓恶棍。但这个流氓恶棍匪气十足,凶相毕露,大发狂言:“我连死都不怕,还怕谁!我奉劝那些想治我的人小心点!惹急了我,不论什么官,什么警察,留心他一家的生命安全!反正我的命不值钱,谁认为他自己的命、他一家人的命值钱,就放聪明点!”
别以为此歹徒的话不管用,恰恰相反。自从此歹徒说了狂言之后,地方官员和警察都改了口,侧重于劝良民“好汉不吃眼前亏。尽量少惹这样的亡命徒。我说这样的话,是关心你们呀!要理解我的好心。”
在某次有关文学的会议开会之前,报到之后吃午饭时,与会者彼此不识姓名,每位都可随意而坐,随意吃东西。此时有位“青年作家”大发傲众之论,他说他最看不起一大串“名作家”,认为那些人水平极低,“根本就不配当作家!”此时他也点了我的名字,幸亏他不认识我。对这样的狂士,我非但不讨厌,还有一点尊重,因为他敢直言。谁想他百般问我的名字而我又自报家门之后,他顿时卑怯了,改口说:“是我刚才喝了几口酒,说走了嘴。您和我刚才议论的那几位名家不同,您确实有水平,与众不同……”这也是卑怯!倘若他始终不改口,始终瞧不起我,我对他只有崇敬。
我到一个社区医院定期输液时,身边坐着一位与我一起输液的贵妇人。很快她就成了中心发言人,别人都成了她的听众。她炫耀的无非都是其夫级别如何之高,其家如何之阔,其社会关系如何之硬,其子女到外国如何“学有所成”,以及其本人的“生活质量”如何之优。我只是坐在她对面微笑着,目不转睛,始终不发—语。三四日后,她的话不仅少了,而且进门之后一见我在场就退出,说“这里人多,过一两个小时我再来。”她怯懦的原因是什么,我不想猜。
某次我参加评奖会时,是七名评委之一。有位参赛者的作品水平很低,但竟然有六位评委百般赞扬其人其作。我的口气很坚决,认为该人该作没有达到起码的及格线,并说那位参赛者事前也曾将“辛苦费”交到我家,我拒绝了。等到我做了此番发言之后,我发现那六位评委的脸都有些红了。我认为这也是卑怯。
[陈文涛荐自《工人日报》2006年11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