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宫里的陷阱与钟摆 |
|
彼得·罗宾逊森
李旭大译
彼得·罗宾森,加拿大著名侦探小说家, 1950年生于英格兰,现在常年往返于多伦多和里士满两地。他是班克斯探案系列小说的作者,这一系列最新的一部小说是《魔鬼的朋友》。他还创作了大量的短篇小说,其中《越战先锋》在二年获得了美国侦探小说作家协会的埃德加奖。在业余生活中,他喜欢催眠术、搭建审讯房模型以及从尸体上拔取牙齿。
(即便在当时,我也不能相信那只猩猩!)
如果我不是一个犯罪小说作家,我想我最有可能写惊悚或者科幻小说。在青少年时期我也确实写过惊悚以及科幻小说,此后我写了很多年的诗,但是最终我还是决定写犯罪小说。爱伦·坡侦探小说所塑造的人物奥古斯都·杜邦并没有让我感到恐惧,反而是他故事中所营造的神秘感还有他丰富的想象力深深地吸引了我。我第一次接触它们是通过罗杰·科曼的电影,其中大部分的编剧是理查德德德·马西森。
在六十年代初期,英国电影被划分为三个等级:U,A 以及X。其中U 表示没有限制,任何人都可以观看,A 表示未成年人需要有成年人陪同才能观看,而X 表示你必须大于十六岁才可以观看。
然而,设置X 等级的电影不是为了限制色情或者暴力内容,而是为了限制那个年代出产的每一部由惊悚以及科幻小说改编的电影从电影《魔点》到《惊魂记》那是惊悚、科幻片的黄金时期。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影迷,想通过正常途径观看那些A 或X 级别的电影几乎是不可能的。或许可以通过一些正常的途径看到A 级的电影,比如寻求成年人将自己带入电影院这对现在的我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但是我们确实是这么做的,而且屡试不爽。
幸运的是,当地有一家叫宫殿的破旧影院,那里售票的老太太不关心你到底几岁。不论是看哪个限制级的电影,她只要收了我的钱,连看都不看就会让我进去。至今我还能回想起幕拉开时激动的心情。我正在做我本不应该做的事,我正在看一场我本应被禁止观看的电影至少对于我那个年龄的孩子来说而且我无法预料到这究竟会有多恐怖。我先前只在电视上看过两部惊悚片《仙女座》和《夸特马斯和地狱》,后者吓得我六神无主。然而现在,我独自坐在电影院里,等待银幕即将带给我的恐怖体验《陷坑与钟摆》。
大幕拉开,色彩的旋涡和迷离的灯光效果好像是十多年后才有的技术,但在当时那个年代,这种效果才刚刚使你兴奋起来。情节越来越离奇。接着,山上出现了一座不可思议的城堡,周围一片薄雾,客车司机只能将旅客带到这里体验过这类恐怖电影不久以后,我仍然疯狂地迷恋哈默同时期出品的每一部电影,习惯于一遍又一遍地观看开场画面! 画面中的城堡、蜘蛛网、地牢,甚至连倒叙中使用的以及梦中连续出现的奇异色彩和扭曲,都让我坐立难安。通过科曼,我认识了一位病态的心理大师,悲伤语言的驾驭者,使人超越死亡的疯狂的作家爱伦·坡。
现在看来,很难说当时的我对于电影内容能理解多少。也许, 通奸这个电影情节发展的重要元素令我摸不着头脑,但是其中暗含的私通以及道德败坏的情节却是我能理解的卖弄乳房是科曼和哈默电影的共性此外,伊丽莎白通过种种色情的方式卖弄自己的风骚,令我既烦恼又兴奋。我对西班牙宗教法庭尽管几年之后它就被蒙特·皮松消灭了以及他们的审讯手段等有一些了解,但是当时我确实不能理解电影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不可否认,电影中的一些镜头确实非常震撼:打开石棺后发现了一具女人的骷髅架,显然她曾经挣扎过,想逃出石棺;伊丽莎白肉体的再现;逐步揭开最残忍的审讯手段;以及那沉重的、越来越急促的飒飒声显然,科曼剪切掉了其他情节以达到这个效果。但最重要的是电影的氛围,那些无法言喻的、死后可怕的暗示,那种永远生活在恐怖之中、世世代代都要承受祖先的诅咒的世界,那些鸦片产生的噩梦以及梦魇,正是科曼从坡的故事中感受到并努力表现出来的。显然,看完这种电影以后,你会被恐惧感压得透不过气来。
那天晚上我害怕得难以入睡,但是第二天一起床我就迫不及待地买了爱伦·坡的《神秘及幻想故事集》。我沉浸在《泄密的心》那些牙齿,天哪,那些牙齿! 以及《一桶蒙特亚白葡萄酒》之中,那段时间我也经常模仿爱伦·坡的风格写一些故事,虽然内容很肤浅、幼稚。没过多久,我就发现科曼的电影只是通过营造恐怖的氛围来弥补情节上的空洞。后来,在攻读英国文学博士学位时,我和麦尔维尔一起研究爱伦·坡的文学作品,他的作品给我带来了无尽的快乐,当然还有数不尽的不眠之夜。
后来,我又多次光顾宫殿,观看了《厄舍府之倒塌》、《红死病的假面具》、《丽姬娅》、《恐怖故事》以及《过早埋葬》的电影。这些作品我都非常喜欢,但是再也没有一部影片能和《陷坑与钟摆》所带给我的冲击相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