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0年第4期
中国军事顾问团与越南抗法战争
作者：■ 张广华
斯大林说援越宜主要由中国负责 中共中央决定派出军事顾问团
1949年9月，中国革命斗争取得基本胜利之际，胡志明主席派曾在中国工作多年的李班同志，携带他的新笔信来到中国，和中共中央直接进行联系，请求中国援助越南的解放斗争。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越两党、两国关系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一九五○年一月十八日，中越两国建立外交关系，中国是第一个承队越南民主共和国的国家。在中国的帮助与联系下，苏联、东欧许多国家也相继承认越南民主共和国。
1950年1月30日，胡志明秘密到达北京访问。当时毛泽东、周恩来正在莫斯科访问，刘少奇代表中共中央明确表示，中国愿意帮助越南的抗法斗争，即使由此引起法国的不满而推迟对中国的承认也在所不惜。刘少奇还很快安排胡志明去莫斯科会见斯大林、毛泽东，共商援越抗法的大计。
2月6日，胡志明抵达莫斯科。过了几天，在中国驻苏大使王稼祥参加下，斯大林会见了胡志明。当胡志明简要谈了越南抗法斗争情况，并提出请求苏联给予援助后，斯大林说，越南与中国地理靠近，国情有许多相似之处，援越工作宜主要由中国负责。随后，胡志明又要求越、苏两国也鉴定一个友好合作条约，斯大林婉言矩绝了。
2月17日，毛泽东、周恩来、胡志明乘一个专列回中国。在火车上胡志明向毛泽东再次提出了中国向越南提军事物资和军事顾问的要求。毛泽东明确表示，军事物资上的援助当尽力相助，些乃我们革命胜利了的国家应尽的国际主义责任；中国军事干部多是土生土长的，你们如果实在要的话，也只能是“土顾问”啊!胡志明说，“土顾问”我们也要，我相信他们能帮助我们打败法国人，你们不是把美国全力援助的国民党军队消灭了吗?毛泽东说这件事回到北京后，我们中央会很快研究做出决定的。
毛泽东于3月4日回到北京后，不久即与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中央领导同志认真研究了中国援越抗法的问题。认为越南民族解放事业是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一部分，我们有责任予以支援和帮助，这也是巩固中国革命胜利、打破帝国主义对新中国的包围所需要的。
胡志明到北京后也很快对正在北京的黄文欢说，中共中央领导同志已答应帮助我们进行抗法战争，他们在刚刚胜利、各方面都很困难的时候，爽快地答允全力无偿地支援越南，实在难能可贵啊!我们今后国外工作重点要由泰国转到中国，你将是我们党和国家派到中国的代表。随后，他即很快返回越南。
早在胡志明到达北京以前，中共中央已派罗贵波作为中央联络代表赴越。后得知胡志明已来北京，罗贵波在途中辗转了一段时间，直到三月才抵达越南。在与越共中央研究后，罗贵波致电中共中央说，为使援越抗法物资顺利运进越南，应在中越边界先打一仗，以打开一个重要通道，同时电报中也报告了越方要求尽快派出中国军事顾问的意见。中共中央军委随即研究决定，组织一个以中国人民解放军原十兵团政委、文武兼备的韦国涛为团长的军事顾问团去越南。
4月初，已在北京的韦国涛根据刘少奇的指示，向正在北京开会的邓小平、彭德怀、林彪几位野战军领导人请示选调组织军事顾问团所需要的干部，各野战的领导均表示积极支持。邓小平提出，顾问人员可由各野战军选调，为了工作方便，团部人员可由第三野战军选调。
4月中旬，中共中央军委就选调各级顾问人员和工作人员以及物资准备等事项，向第二、第三、第四野战军下达命令。各野战军党委和首长十分重视此项工作，很快选调了有一定实战经验和政治水平的军事、政治、后勤营以上干部59名，其中营职33名、团职17名、师职6名、军职2名、兵团职1名，连同其他工作人员共281人，组成军事顾问团。
接着，中共中央军委根据聂荣臻5月20日的请示和刘少奇当日的批示，电令赴越担任顾问的团以上干部到京，当面给予指示。除韦国涛已在北京外，由于选调人员报到时间不一和其他原因，到6月中旬，只有副团长梅嘉生、邓一凡等20多人到达北京，等待接见。
6月27日，正是朝鲜战争爆发两天后，美国总统杜鲁门宣布武装干涉朝鲜内政，并派第七舰队侵占我国台湾的日子，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毛泽东、刘少奇、朱德在百忙中于中南海颐年堂接见了到京的顾问人员，与会者深受鼓舞。周恩来当天有紧急政务，未能参加接见。
过了两天，又请原越南第4联区司令员洪水向顾问人员介绍了越南风土人情、地理、气候、敌我态势和越军情况。洪水原籍河内，一九三五年入黄浦军校，参加过广州起义和长征，一九四五年应邀赴越参加抗法战争，任第4联区司令员兼政委，一九五○年返回中国，故他对越南情况比较熟悉。
7月下旬，除来自第二野战军顾问人员已随陈赓入越外，其余人员均按时到南宁集结，正式成立赴越军事顾问团。为了保守秘密，顾问团的“华南工作团”为代号，进行对外联系。在南宁集中期间，韦国涛向顾问人员传达了中央领导同志的指示精神，组织学习讨论，以提高认识，端正态度，制定了《军事顾问团工作守则》，要求全体人员认真严格地执行。同时，组成军事顾问团党委会，经中央批准，韦国涛、梅嘉生、邓一凡、马西夫、李文一、邓清河六人为委员，韦国涛为书记、邓一凡为副书记。
在此斯间，已任越南驻华大使的黄文欢专程由北京赶到南宁，为军事顾问团介绍越南和越南人民军的情况，并陪同顾问团进入越南。广西军区负责人张云逸、李天佑、莫文骅等一直十分关心和支持顾问团出国前的各项准备，并周密布置出国途中的安全警卫工作。
一九五○年8月9日，军顾团由南宁启程，途经田东、百色、清西，在8月12日拂晓到达越南高平省广渊地区人民军边界战役前线指挥部。
颐年堂中一席谈 中央领导人赋予顾问团两项任务
向兄弟党和友好邻邦派遣军事顾问团，这在中国共产党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上并无成功的经验。中国共产党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虽然积累了丰富的军事斗争经验，但要把这些经验运用到另外一个国家和军队，当然是一件极为艰巨而又复杂的工作。而军事顾问团能否正确地履行国际主义义务，胜利完成担负的重大任务，将是直接影响到越南抗法战争中越两党、两国关系的重大问题。中共中央对此非常重视。为此，军事顾问团初步建立，毛泽东、刘少奇、朱德等领导人在6月27日接见时，对军事顾问团赴越工作的意义、任务和指导思想以及工作方法、作风等做了明确、深刻而又详细的指示。
根据越方的要求和越南解放斗争的形势，中共中央赋予军事顾问团两项任务：一是帮助越南打胜仗，驱逐法国侵略者；二是帮助越南建设正规军队。毛泽东说：你们到越南，首先要帮助打胜仗。打开一个地方，以便集中军队，随后，便会越打越大。刘少奇说：你们去后，要帮助越南建设一支正规军队，逐步能进行正规作战，并且一定要组织打胜仗。仗打起来了，会有许多伤亡，要大批培养训练干部。朱德说：一定要帮助越南把军队搞好，要打胜仗。他还说，我们的原则是有什么家伙打什么仗。什么时候打?要寻找适当的机会，不能照搬我们原有的办法，必须会打既勇敢而又巧妙的仗，最重要的是巧妙，因为敌人的武器装备比越南强。还要帮助他们把敌军工作做好，优待俘虏，这是战胜敌人的宝贵经验。
中央领导同志在这次接见讲话中，还突出地强调指明了军事顾问团工作的指导思想，对工作态度、工作方法、思想作风，特别是同越方搞好团结等，提出了严格的要求。
第一、要发扬国际主义精神。毛泽东说：不是我要派同志们去越南，是胡志明主席向我要的。谁叫我们革命先胜利呢?那就要帮助人家，这叫国际主义。刘少奇说：中央作出这个决定，是有重大理由的。越南是当今世界上最引人瞩目的地方，你们此次去执行的任务，是具有世界意义的。这是必须要做的工作。如果我们不去帮助越南，让敌人呆在那里，我们的困难就会更大，麻烦也就更大。朱德说：我们是国际主义者，必须把援助越南当成重大的国际任务，要不惜一切地帮助他们到胜利。毛泽东还特别强调说，顾问团全体同志要把越南人民的事业当做自己的事业来做。
第二、要同越南同志搞好团结。毛泽东说：同志们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搞好同越南同志的团结，特别要搞好同越南领导人的团结。要注意，搞不好团结，宁可不做工作。他还说，越南是个好民族，近几年革命形势发展很快，成绩很好，不要看不起人家。在越南群众面前，不能表现出我们是胜利者的骄傲情绪。我们的胜利，大家都知道，不用我们去表示。刘少奇说：大家要小心谨慎，不要有看不起人家的任何表示，不要摆大国的架子。同志们去后，除帮助越南建军、打仗之外，要少发表意见，因为说多了容易引起误会。当然军事上要积极提意见，但要注意少批评，多做示范。可以多提办法，让人家选择决定，人家也可以不听你的意见。但是如果关系搞得好，你的话会被采纳的。
第三、要从越南的实际出发。毛泽东指出，要对人家帮助得好，只凭主观愿望好不行，必须根据实际情况帮助得恰当。要同人家好好商量，要有老实、谨慎的态度。对待人家的缺点与错误，可告诉他们，我们也有过失败，多向他们介绍经验教训，少讲“过五关斩六将”。还说，在帮助人家的过程中，要经常检查自己的言论和行动，每天一次，三天一次，最少要一周一次。要检讨我们哪些做得对，哪些做得不对。朱德指出：在军事行动上，一定要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不要操之过急，要把我们的失败经验告诉他们，使他们从中受到启发教育。
第四、要扶持越南走自力更生道路。失德在讲话中，以中国革命的历史经验，说明扶持越南走自力更生道路的极端重要性。他说，我们的帮助不是唯一的办法，要告诉他们走自力更生的道路。中国革命战争的经验是主要靠夺取敌人的武器打击敌人，同时也要靠自己生产武器。自力更生是我们革命胜利之本。我们有手榴弹，有勇敢精神，把它捏拢起来，这比飞机大炮还有用，还要好。我们的战争是先靠炸药包打胜的，以后才取得敌人的大炮。朱德还强调说，无论如何要帮助越南建立起巩固的根据地，坚持自力更生的原则和精神。
第五、要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毛泽东说：我知道，派你们去的任务很苦，面临的任务很艰巨，要打摆子，有牺牲的危险。所以思想上一定要有克服困难的准备，不要多作如意打算。他还说：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不要急，你们去到越南，不光要准备克服困难，准备的时间也不能太短，那样会使人失望。刘少奇说：越南革命的胜利时间不会太快，因为敌人是帝国主义，我看三年的准备是需要的。朱德也说：同志们到越南工作是很艰苦的，要有这个精神准备，我们共产党人就是要能吃苦，要有长期艰苦奋斗的打算。
中央领导同志这些重要指示，是军事顾问团进行援团抗法斗争的行动指南。这对军事顾问团正确地履行国际主义义务，胜利完成自己肩负的重大任务，起了巨大的指导作用。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