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3年第8期


从秘密中央交通到红色保险经理

作者:邓 粼




  丝绸业的骄子
  
  据说,上海的人口有四分之三来自于浙江。浙江人聪明灵活能吃苦,往往靠赤手空拳的打拼,变成上海滩的富商大贾。
  朱祖贤的家族就是如此。他祖父朱梓眉,身无分文从海宁县盐官镇到上海闯天下,最后做到一家大钱庄的经理。伯父朱佩绅、叔叔朱书绅和父亲朱晋绅,都在丝绸界崭露头角,分别担任瑞士商达昌洋行、日本三井洋行丝绸出口部的高级主管,及恒泰兴丝绸商号的经理。
  1914年9月27日,朱祖贤作为这个家族二房的小儿子呱呱坠地,祖父钟爱地为他取名朱筱和,祖谱上的名字是朱馥堂,曾用名朱湮,后来才改名朱祖贤。
  小祖贤聪明伶俐,常常依偎在母亲怀里,听她讲外曾祖父参加太平天国起义的故事。那些农民英雄反抗压迫和侵略的英勇事迹,给朱祖贤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参加革命后他还常常忆及此事,认为正是这场波澜壮阔的农民运动,使他后来萌发了造反的思想。
  朱祖贤的外祖父靠贩卖土丝发了大财,在家乡盖起了讲究的院落。祖父也不甘示弱,在海宁城中修建了堂皇的屋宇,路过的人无不啧啧称羡。朱祖贤和姐姐朱菊英、哥哥朱成和一起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
  然而,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即使像朱祖贤这样的家庭,也难逃破产的恶运。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帝国主义卷土重来,拼命掠夺中国的财富,再加上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民族工商业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中国丝绸的出口也遭到残酷的打击。1927年,他的祖父和父亲在焦虑与恐慌中病倒,很快相继逝世。家里的存款、股票基本赔光,家庭状况一落千丈。
  当买办的伯父、叔叔对二房的孤儿寡母非常冷漠,还常常暗示要把朱祖贤母子赶出门去。母亲张俊华含泪对13岁的朱祖贤说:“孩子,这里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你们到上海去自谋生路吧!”
  这时,姐姐已经出嫁,朱祖贤与哥哥刚刚升入初中一、二年级。家庭的骤变深深地刺激了朱祖贤,使这个一向单纯、宽厚的孩子似乎突然成熟了许多。他为母亲擦去了眼泪,坚定地说:“妈,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争气的!”在亲友的介绍下,朱祖贤和哥哥到上海瑞士培亚洋行和恒泰兴丝绸商号当学徒。
  在上海最初的五年里,少年朱祖贤一门心思就想干出个名堂,复兴家业,让母亲扬眉吐气。他白天搬丝包、整绸缎,管理仓库,检验生丝,还兼管记账;晚上就去夜校,如饥似渴地补习英文、数学、会计等功课,自学了高中的全部课程。甚至连患肺病咳血的时候,都没有停止工作和学习。
  由于聪明和勤奋,他18岁就担任了洋行丝绸出口的主管。不久,成为丝绸业小有名气的后起之秀。《申报》馆聘请他担任丝绸商情的特约撰稿人,及时报道、分析丝绸行情,引起业内人士的密切关注。
  
  激进的左翼文化青年
  
  “九·一八”事变和“一·二八”事变,使朱祖贤跳出了个人生活的小圈子,开始关注国家大事。他成为邹韬奋主编的《生活周刊》的忠实读者,通过阅读进步书报,他的眼界开阔了许多,觉得生活有了新的意义。
  为了庆祝自己20岁的生日,朱祖贤遍访上海书肆,终于买到了一本邹韬奋编译的《革命文豪高尔基》。他欣喜若狂地阅读了高尔基的名作《海燕》,被那些充满革命激情的词句所深深吸引。从此,工余时间他都沉浸在巴金、茅盾、郭沫若、丁玲、鲁迅等左联文学家的作品里,思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开始仇视洋人的侵略,痛恨黑暗的社会。他主动结交了一些左翼人士,经常一起讨论时事,还撰写了一些激进文章,到报刊上投稿,尖锐抨击时政。
  “七·七”事变爆发,朱祖贤愤然辞职回乡,积极从事抗日活动。他组织街头宣传,演文明戏,募捐支援抗日将士,成为海宁著名的抗战分子。两个月后,他被国民党县党部以“煽动青年,反抗政府”的“罪名”加以迫害,又回到上海,应邀到上海瑞士达昌洋行主管出口丝绸的业务。
  这时,他在中共地下党员梁麦茜的引导下,参加了共产党外围组织的活动,政治觉悟进一步提高。1938年初,海宁沦陷,朱祖贤与家里断了联系。在妻离子散的痛苦中,他更加积极地在党领导的秘密读书会,学习列昂节夫的《政治经济学基础教程》,艾思奇等人主编的《新哲学大纲》、《大众哲学》,以新的视角来审视世界,汲取力量,反思自己。
  他在日记里写道:“在这个社会里,‘行行出状元’的可能已绝了路,不管怎样勤俭刻苦,你再也爬不上去了,再也保不住原来那样的生活了。如果不换个方向努力,归根结底只有灭亡。十年来的家庭变化,是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度里小资产阶级的必然结果。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将注定要分化到无产者的队伍里去。即使万一侥幸上升到资产阶级,但帝国主义不答应,它会打进来,还是叫你家破人亡。中国人的出路在于抗日,但国民党不能领导抗日,有卖国的可能,要抗日,要胜利,只有跟着共产党走。”
  这时的朱祖贤,产生了奔向延安的强烈愿望。但是,读书会派他参加党领导的华联同乐会的工作。还告诉他,在上海也能抗日,也有共产党。1938年秋天,在一个隐密的小屋里,朱祖贤对着香烟盒纸写的马克思、恩格斯、毛泽东的名字庄严宣誓,把自己的一生贡献给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
  按照党的指示,朱祖贤遍访丝绸业的头面人物,组织了上海丝友社,广泛动员、团结丝绸界人士坚持抗日,把企业内迁到大后方,为争取最后胜利多做工作。他还在《申报》、《新闻报》、《丝绸之友》、《译报》等报刊上撰写了《论小丝厂的命运》、《国际形势与丝市》、《东亚门罗主义》等多篇文章,社会影响很大。同时,也引起了敌特的注意。
  有一次,他刚从《申报》馆出来,就发现后面跟上了尾巴。他不动声色地跳上洋车,直奔法租界,在丝绸商会会长家喝茶、打牌,直到监视的特务悻悻离去。还有一次,丝绸界举行联谊会,冒充记者的特务拦住主持人朱祖贤,刁钻地问:“朱先生,你这么热衷抗日,和共产党一定很投缘吧?”朱祖贤淡淡一笑回答说:“绝大多数中国人都赞成抗日,难道他们全是共产党吗?你也不想当汉奸吧?是不是同共产党有什么瓜葛呢!”周围的人听了哄堂大笑,特务十分尬尴。这样的事情遇到好几起,他都小心谨慎地应付过去。
  朱祖贤严守地下工作的纪律,从外表看,他是一位精干、勤谨的丝绸商人,在业内享有良好的信誉,又是大家赞扬的孝子贤夫,为人厚道,和同业的关系十分融洽。所以,敌人最后并没有把他与共产党联系起来,而只看作是有抗日倾向的老实商人。这样,他就能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很好地完成党交给的任务,上级对他的工作也非常满意。
  1940年,上海环境全面恶化,许多同志被捕。党组织决定朱祖贤撤离上海,去天津执行秘密任务。当时家里八口人全靠他的工资养活,女儿才两岁,妻子又怀了孕,母亲年老多病,哥哥还处在半失业状态。但是朱祖贤没有犹豫,在家人的支持下,他做好了马上离沪的准备。
  
  佛堂里的秘密中央交通
  
  1941年1月上旬的一天夜里,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敲开了朱祖贤家的门。他清瘦、精干,两眼有神。对上暗号以后,他操着浓重的湖南口音说:“你的新任务是中央交通,主要是到天津去建立一个据点。加强华北抗日前线的八路军与中央的联系。”
  这位化名龚再僧的老同志真名叫龚饮冰,党内用名王桐,解放后曾任轻工业部副部长、中共中央统战部副部长。他向朱祖贤交待:中央交通有如人身体内的血管,布满全身,隐而不露,党用它来传达方针政策、重要指示,接送转达有关文件财物,为党内外重要干部在白区出入过境作出安排。一定要细心、谨慎,考虑周全。
  几天后,朱祖贤坐船先到秦皇岛,再乘火车去天津。为了掩护工作,他扮作虔诚的佛教徒,投奔到妻子王维的叔叔王相久门下。此人是佛教的在家法师,在天津主持一个宗教团体“印心精舍”。每日佛堂里香烟缭绕,梵音呗阵,十分热闹。
  朱祖贤借着同习佛法的机会不断扩大社交圈子,又借助曾是华联同乐会会员的王群艺,打入了天津保险界。4月,龚再僧以游方僧人的身份来访王相久,两人在佛堂吟唱演礼多时,朱祖贤看了十分惊讶,没想到党内的老同志竟如此精通佛教,心里非常佩服。
  龚再僧听完工作汇报后,批准了朱祖贤准备成立保险公司做掩护的计划,还提出三个要求:一、先在天津保险界站住脚,然后再向金融业发展,不断扩大业务范畴。二、要寻找一所拥有宽敞草坪,周围近处没有高层建筑物的三层楼花园洋房,并在其中建立与党中央联系的电台。三、要为党开辟一条通往东北地区(当时在伪满州国统治下,环境也很严酷)的秘密汇兑渠道,因为党的活动经费必须由此注入,这是东北抗日部队和党组织的生命线。
  朱祖贤深感任务重大,面对领导鼓励的微笑,他毅然保证完成。他向龚再僧反映,王相久曾在北洋政府里做过高官,还代表官方访问过印度,下野后潜心研究佛教哲理及起源。他主持的“印心精舍”,聚集了一批失意政客、下台官僚、退休的银行经理、停业的洋行买办,甚至还有从东北流亡到关内的几位厅局长,这些人的社会关系很多,可以利用。
  龚再僧听了十分高兴,称赞朱祖贤有眼光,并指示他:“这些关系大有可为,要谨慎开发,为我所用。”又拍拍朱祖贤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党的交通工作上的每一个胜利,都是由很多平凡无奇的具体工作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朱祖贤经过紧张的筹备,于1941年5月1日正式挂出了宁绍人寿保险公司天津经理处的招牌。不久,他又积极发展与天津几家享有声誉的银号的关系,同那里的职员建立了很好的友谊。通过他们联络了盛远、聚德、信德、洪记、锦记兴五家银号,以及在北平、上海、青岛、济南一些联号的主要投资人,一共16家银号、钱庄、货栈,联合成立了金华水火保险公司,被聘为天津经理,并在北平、上海、青岛等地设置分支机构,成为党的秘密地下通道。
  因为敌伪封锁严密,朱祖贤一时想不出通向东北的汇兑办法。这时,一家经营东北土特产货栈掌柜的儿子,肺病吐血快不行了。朱祖贤热心地从公司医生(一位留德博士)那里,找到了治肺病的特效针剂“葡萄糖碱”,挽救了孩子的生命。从此,与这位掌柜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不久,这家货栈有两笔保险业务发生火灾损失。朱祖贤在处理如何把理赔款项付给在东北的受益人时,发现了一条关内外商品收付款的秘密通汇渠道。而经办这项危险业务的地下钱庄经理,就是货栈掌柜的妹夫。
  朱祖贤有心结交这位经理,逐渐摸清了这个地下钱庄的财力、信誉和经营作风,掌握了这类秘密通汇中的密码、切口和详细的操作程序,终于为组织打通了东北与关内的地下汇兑渠道,有力地支援了东北的抗日活动。朱祖贤受到龚再僧的特别嘉奖,赞扬他完成了一项十分危险但对党意义重大的艰巨任务。
  为了赶紧找到合适的地点,安放与中央联系的电台,朱祖贤又找了王群艺。此人当时在天津西门子洋行当会计,社会联系广泛,又是个戏迷兼票友,每天晚上同一群洋行职员、富家子弟演唱京剧。朱祖贤通过他认识了一位绸缎商的小开,这家伙除了票戏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把祖上留下的家业败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租界里一所花园洋房。
  朱祖贤有一次把喝得烂醉的小开送回家,意外地发现他家的房子完全符合放置电台的条件,不觉大喜。等小开酒醒后,就提出要租用这所宅子。小开起初还假模假样地推托,朱祖贤明白那不过是在抬价,就给了他一个没法拒绝的租金数目。小开欢天喜地地签了约,朱祖贤马上筹备秘密电台的安置。组织上把重庆新华社的张远辰调来负责电台的工作。由于地点选得合适,他们又严守地下工作的纪律,所以一直没有出事,保证了党中央与华北八路军的联系。
  
  廖耀湘的座上客
  
  抗战胜利后,党的秘密机构广大华行,要在华北地区扩展业务。组织上调朱祖贤到广大华行,任天津分行的经理。1945年10月,他将已停业的金华公司保单转到广大系统的民安保险公司。由于这是战后天津第一家保险机构,占尽先机,所以营业状况非常之好,为总公司创下了高额利润。很快广大华行旗下的民孚企业公司、民益运输公司都在天津设立分支机构,由朱祖贤统领。他还在沈阳、吉林、长春等地建立了分公司,生意做得十分红火,不久升任广大华行华北区公司经理。
  抗战时期,天津西药市场被德、日独霸。战后德商、日商失去了药品来源,日渐衰微。朱祖贤乘此良机拼命推销广大华行代理的美国施贵宝药厂的产品,盘尼西林、多种维他命、沙发地亚净等西药广告铺天盖地,很快占领了市场。1946年10月7日天津“大公报”发出消息说:“据本市包销美国施贵宝药品之广大华行统计,施贵宝药品中以维他命丸销路最佳。……敌伪时期冬季来临,各药房准备补药多为日本制之哈利巴、米太宝林及国产之各种赐保命、海利生等,今年大多注意最易销售之美国维他命丸。”可见他们在商场的风头极盛。
  天津分行还代理上海正德药厂生产的保健品:康福麦乳精、正牌炼乳、康福多等,年销售额在一千五百万元以上;又买卖羊毛、肠衣、猪鬃、粮食等农副产品,经营规模不断扩大。同时,加紧开发东北、华北各地的市场,贸易额蒸蒸日上。
  1947年夏天,美国分行要求出口东北大豆。朱祖贤陪总经理卢绪章到长春、沈阳等地亲自调查市场行情。结果发现有大利可图,于是大量收购,经天津转运美国,十分畅销。可是秋天因国共双方战事激烈,铁路运输受阻,大豆滞留途中无法运进关内。
  朱祖贤非常焦急,电告总公司求援。卢绪章带着廖耀湘的知己好友——国民党新六军驻上海办事处主任兼广大华行的董事张军光,由朱祖贤陪同直奔新六军军部去找廖耀湘。这位蒋介石的爱将还真给面子,盛宴款待卢绪章、朱祖贤一行,满口答应将积压的大豆运出战区。
  总经理让朱祖贤留下督办此事,朱祖贤每天都去廖耀湘的总司令部催促。廖耀湘对他十分客气,却老是无可奈何地回答:“朱先生,实在是共匪太猖獗了!大豆的事恐怕得再等几天。”
  这时,美国分行一天一个电报要求大豆启运,如果延误了合同规定的日期,将使广大华行在经济和信誉上遭受惨重损失。朱祖贤心急如焚,抛开被我军打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的廖耀湘,去找那位地下钱庄的经理。最后,在黑道人士的帮助下,终于把大豆运到天津,送往美国,避免了损失。
  朱祖贤每天上午必做的事情,就是接受总部指令调头寸,帮助周转资金。他心里明白,解放战争需要大批军费,解放区党和政府也有许多开支,地下党更得要活动款项。所以,他感到肩头的担子很沉重。商场犹如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往往是生死相搏,每时每刻都在紧张的搏斗中。只有当做好一笔生意,为党取得大量利润后,他的脸上才会出现舒心的笑容。
  由于国民党兵败如山倒,国统区的政治迫害日益严重。广大华行树大招风,引起敌特的眼红与注意。他们借口朱祖贤等的东北之行有“资敌”的嫌疑,向各地广大华行系统的企业找茬、挑衅。
  1948年春,天津警备司令部参谋长、保密局特务严家诰给朱祖贤办公室打电话,说是接到南京保密局电报,要严查广大华行的通共事宜,要求他们据实回复。严家诰是朱祖贤的重点拉拢对象,平时接受了分行不少好处,这次既是办公事,也是通消息。朱祖贤沉着应付,一边照常做生意,一边找严家诰大呼冤枉,送去几十根大黄鱼(金条),争取严家诰为广大华行说话。同时,迅速上报总部。
  根据上级指示,朱祖贤又去找严家诰询问复电内容。严家诰似笑非笑地回答:“唉,我还没写呢!要不老兄你帮我拟稿吧。”于是,朱祖贤代严家诰起草了向南京保密局回电的内容,把追查广大通共之事,归结为查无实据,纯属谣传。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根据形势变化,广大华行重心南移香港。1948年9月,总部通知朱祖贤准备结束天津分行。在基本就绪后,朱祖贤按上级指示,从天津秘密携带一大箱法币去广州,想办法套汇到香港,尽量减少货币贬值带来的损失。
  1949年1月,朱祖贤从香港被派回上海,收集官僚资本企业的机密情报,研究接管官僚资本企业,特别是中国蚕丝公司的事宜。他对外身份仍是资本家,住在组织上用50两黄金租用的花园洋房里,屋里摆设豪华,雇佣厨师、女工,排场很大。秘密工作的严格纪律,他的家人都不清楚他真正的工作。亲戚们还以为朱祖贤在天津发了大财,又羡慕又眼红,来认亲的、打秋风的、托人情的,每日络绎不绝,令朱祖贤应付得十分头疼。
  
  新中国的贸易专家
  
  1949年5月,上海回到了人民的怀抱。身着军装的朱祖贤,神采奕奕地带人来到中国蚕丝公司,代表新政府接管了这个官僚垄断企业。众人一片惊诧,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是共产党。
  1949年8月,朱祖贤担任中国蚕丝公司经理,一直为我国丝绸业的发展孜孜不倦地努力工作。1952年,他作为贸易专家访问了苏联;1954年,他出访印度,还倡导组织了全国第一家丝绸科技研究所;1958年,设立了第一个收听日本横滨大阪丝绸交易所行情的专业电台。反右和“文革”期间,朱祖贤都受到沉重的打击。但是,这些都没有压垮这位久经考验的党的战士。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朱祖贤焕发了新的生气。1980年1月,组织任命他担任上海市国际贸易研究室主任,建立了上海开埠以来首家对外贸易研究机构。1983年,他任外贸部考察团副团长去美国、加拿大访问,促进了中国丝绸的出口。
  1984年,他根据世界丝绸业商情向上级提出,现在世界丝绸市场竞争激烈,最好组织模特队出国表演,充分展示中国丝绸服装的魅力,以扩大出口,多收外汇,提议得到批准。
  朱祖贤精通业务,知识渊博,书画功底深厚。他马上选拔模特,组队训练。同时,审查服装设计,检验丝绸质量,忙得不亦乐乎。他对部下说:“这是我们中国丝绸模特第一次走向世界,意义重大,必须一炮打响!”
  当时,许多人对朱祖贤的作为很不理解,一些人还指责他搞资产阶级那一套,是西方腐朽生活方式的代言人。朱祖贤耐心地向暂时想不通的同志解释此举对推出我国丝绸,占领世界市场的重要性。在上级的支持和他的努力下,时装业代表团很快筹备就绪。朱祖贤亲自担任团长,率领专业模特队去香港进行时装表演,开了中国模特出境演出的先河。婀娜多姿的模特们,把斑斓瑰丽的中国丝绸推向海外,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1986年离休后,朱祖贤仍然担任上海对外贸易总公司顾问,继续为我国的外贸事业尽心尽力。他主编的《上海丝绸志》,曾获得上海社会科学院优秀学术成果奖。他的书画作品在艺术节胜出,被上海市青松城珍藏。他还参与发起成立了中国国际贸易学会、中国丝绸协会、上海世界经济学会,并在一些有影响的社团、单位任常务理事、副董事长。1996年,被选为对外经贸系统的优秀共产党员。
  (责任编辑:瑶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