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史料颇丰的中共创建史研究

作者:田子渝




  《成立史》在研究方法上主要采用中外法(横向比较研究),取得了相当的成功。但历史从来是复杂、连续和立体的,尤其是中共创建史,仅用中外法是不够的,还需要用古今法(纵向比较研究),这正是《成立史》的缺憾。由于这个缺憾,《成立史》基本没有涉及中共为什么会在20世纪初的中国诞生这个根本性的话题。将外来因素(苏俄、共产国际)视为中共成立的决定性因素的观点,在海外十分流行,这是将复杂历史简单化。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之所以传播和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当然与苏俄和共产国际有着密切关系,但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内因,即共产主义运动之所以会于20世纪初在神州大地上出现,并很快形成澎湃之势,从根本上讲,是近代中华民族解放运动和无产阶级革命运动蓬勃发展的必然结果。换句话说,中共的产生是近代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等各种关系和矛盾剧烈运动和冲撞的产物。
  《成立史》基本上没有脱离海外外因决定论的旧窠,认为中共是在各方面接受了国际性的契机而发展起来的,因此将书名定为“成立史”而不是“创立史”。笔者对此不敢苟同。中共是中国历史上出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无产阶级政党,它的诞生,成为近代中国发生巨变的里程碑,因此无论从中文的词义,还是从中国近代史的发展来看,“创立”比“成立”更准确地复原了中共历史。
  为了使外因决定论成立,石川还对“南陈北李,相约建党”说提出质疑。他指出这个在中国大陆几成定论的说法来自高一涵的回忆。回忆录固然重要,但不能作为写史的主要依据,治史者“需要扎实的资料鉴别能力和严肃的考订工作”,“多发掘、多利用确凿的第一手史料,坚持回到历史现场的原则”。据此他提出两点疑问:一是关于中共建党这样重要的大事,仅凭一个人的回忆,而没有其他文献资料来证明就作结论是轻率的;二是提出这个说法者并不是事情的亲历者,而且当时他远在日本,因此就令人对其真实性产生怀疑。笔者十分认同石川对口述历史的原则立场,对他的质疑也觉得有可取之处,但对他通过对“南陈北李,相约建党”说的质疑而来论证外因决定论则不以为然。如前所言,中共的诞生绝不是偶然的,是中国近代救亡运动发展的结果,因此必然有文献资料留下来。首先马克思主义在五四运动前夕就已开始在中国传播,这一点石川作了大量研究,其本身就说明中共建立的思想基础已经奠定。五四运动前后涌现出中国第一批初步具有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为中共创立提供了条件。1919年9月5日至7日,已经倾向马克思主义的李汉俊在上海《民国日报》副刊《觉悟》上翻译了日本社会主义者山川菊容的《世界思潮之方向》一文后,写了一个《附言》,上面鲜明地表明自己是无产阶级一分子,“人家叫我做民党或革命党,我应该在这一点有切实的打算”。李汉俊所说的“民党”、“革命党”,根据他翻译的文章和《附言》的内容来看,指的是无产阶级政党应该是清楚的。这个史料证明,至少在共产国际代表来华前6个月,就有先进的中国人在考虑建立无产阶级政党的问题了。
  一部权威性的中共创建史,理应在中国大陆产生。20余年来,中国大陆出版了多部中共创建史的专著,它们各有特色,亦各有不足。现在《成立史》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参考航标,只要我们进一步开阔视野,广泛吸收海内外最新史料和研究成果,相信这样的扛鼎之作在中国大陆产生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责任编辑汪文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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