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荣耀与磨难:火箭控制系统专家梁思礼

作者:佚名

情况,因为最后是他拍板发射。他就拿名单来看,非常亲切地问你哪儿人什么学校等等。看到名单上我的名字,他就问我梁思成是你什么人?我说梁思成是我大哥,周总理说那你父亲就是梁启超了,而且对我还看了一看。接着说,你很像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我听过你父亲的报告。后来我才知道,周总理在南开中学的瑞廷礼堂听过我父亲的演讲,而且还做了很详细的笔记,就登在南开的校刊上。一直到现在,南开还保留了那份校刊。父亲对一代人都有影响。
  梁启超去世后,家里的生活全由梁思礼的母亲王桂荃维持,在后人的评价中,王桂荃的一生是中国寻常女性的缩影,但她又是一个很不寻常的女性。
  记者:再给我们谈谈您的母亲,实际上父亲对您的影响,应该说更多是通过您母亲传递的。
  梁思礼:实际上我母亲出身很苦,几岁就做了丫鬟,后来是我大母亲李夫人的丫鬟,再后来就跟我父亲结婚做妾了。可是她很聪明,可以看书看报甚至写文章写信什么的,全是父亲教她的,她的名字也是父亲起的。实际上我们整个家庭环境的融洽跟她的忍耐心、包容心和爱心是分不开的,所以我的兄弟姐妹像思成、思庄,虽然是李夫人生的,可是都像我母亲亲生的一样,对她非常尊敬、非常爱护。我对我父亲的认识,我接受的教育,也是通过我母亲间接传达的。
  
  我母亲站在那儿,已经白发苍苍,
  她伸开两只手臂来欢迎我,
  正像我们祖国欢迎我一样
  
  小学毕业后,梁思礼考入南开中学。抗日战争爆发后南开中学南迁,他又转入耀华中学。1941年,梁思礼高中毕业后,家里的经济状况已经大不如前。但是母亲还是想办法。通过朋友为他争取到赴美国留学的机会。但就在他到达美国后的两周,珍珠港事件爆发。时局的巨变使梁思礼失去与母亲的联系。
  记者:您父亲去世以后,家里生活的担子全落在母亲身上了?
  梁思礼:对,父亲在世的时候,他在学校讲课、写文章,还有稿费什么的。父亲是比较廉洁的,袁世凯曾经给他20万大洋要阻止他发表一篇倒袁的文章,结果他拒绝了。
  虽然父亲并不是很阔,可生活还是很好的,但他去世以后家庭生活就比较困难了。我们就靠一些稿费,还有股票,后来股票也不值钱,母亲把老楼卖了,新楼的一部分租了出去。包括我留学的问题,当时家里的经济状况是没法供我出国的,最后是母亲的好朋友丁大夫,给我搞了一个赴美的全额奖学金,学费食宿全管,交通费和其他生活费还得自己掏。后来丁大夫就凑了400美元给我。我在1941年从上海出发到美国。到美国几个星期后就发生了珍珠港事件,我跟家里断绝了所有联系。400美元,路费用了200多,就剩了100多美元,那时我还没满18岁。
  从18岁以后,我就一直独立生活了。
  记者:没有了经济来源,生活怎么办?
  梁思礼:我那会儿在学校当侍者,端盘子,洗碟子洗碗。后来第二个暑假因为我学会游泳了,就当救生员。总之就是全靠自己。原来第一个学校我去的是卡尔顿学院,可是当时那里没有工科,我又想工业救国,想学工程,所以后来我就转学了。
  记者:在美国的华侨当中,您父亲应该还有非常大的影响力,那个时候大家知不知道您就是梁启超的儿子?
  梁思礼:我很少在别人面前谈这些事,觉得没必要,因为我总感觉我是我自己。
  在美国,梁思礼主修无线电,以后又学自动控制。获得硕士及博士学位。到1949年,新中国将要成立的消息,让梁思礼归心似箭。离开母亲已经8年了,他要回家。
  梁思礼:那会儿留美科协的工作就是动员我们回国,因为当时新中国要成立,局势比较明朗了,我也是留美科协的成员,也鼓励大家回国,当然自己也要以身作则。那年6月,我拿到了博士学位,9月离开美国。回来快到香港的时候,我们预感大概十一会有什么大活动,所以在那几天就用无线电听,结果就知道新中国成立了,也知道国旗是五星红旗。可是我们不知道五星红旗到底是什么样,所以我们就拿出一块红布来,然后把那个大的红五星放在布的中央,四个小的红五星放在四角。然后,我们就在我们心目中的五星红旗下,开了一个热烈的庆祝会。
  记者:当时您母亲来接您了吗?
  梁思礼:对,到天津码头的时候,我就看见我母亲站在那儿,已经白发苍苍,她伸开两只手臂来欢迎我,正像我们祖国欢迎我一样。
  
  我母亲也确实有一大笔钱。
  所以最后我自己都说不清了,
  就剃先头准备去劳改了
  
  回国后,梁思礼参加了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建设。这期间,母亲也卖掉了天津的老房子,搬到北京和他一起生活。不久“三反”、“五反”运动开始了,有人揭发,说他在广播电台的建设中有经济问题,于是他被隔离审查了。
  梁思礼:原来我是学无线电的,和自动控制是一脉相传,所以我的博士学位是自动控制的。刚回国时,自动控制还无用武之地,我就被介绍到邮电部工作,当时邮电部跟广播事业局还在一块儿。那会儿只要能回国,给我什么事我就去做,不挑剔什么专业。当时国家就叫我搞天线。我原来学过天线,可钻得不深,就是现学。另外正好当时要建国际广播电台,就是建设发射台和接收台。一个组长和我,去搞这两个电台的建设。从设计画图,到采购,到加工,一直到最后建成,投试,基本全都是我们两个人做的,最后大概1952年建成。
  记者:您好像在“三反”、“五反”运动中受了一段委屈。那个印象深吗?
  梁思礼:当时我到湖南土改,斗地主正斗得紧张的时候,突然调我回来了,邮电部党组书记、副部长王诤找我谈,叫我交代问题。我说我没有问题要交代。后来我就被关了禁闭,在一个办公室的地上搁了铺盖卷。白天提问,晚上反省,还写材料,后来又搞“车轮战”,就说我有什么经济问题。
  记者:您自己心里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梁思礼:不太知道。那时候白天晚上睡不了觉,所以到后来我就招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逼供信”。第二天早上我一想不对劲,不是那么回事,我不能那么说,就翻供,翻供了他们就说我态度不好,又批评我。事实上怎么回事呢?跟我母亲有关系。我回国以后,经济上好转了一些,就把身边的美元全都给我母亲,然后在她那儿吃饭睡觉什么的。我母亲呢,正好在天津也觉得闷,我们兄弟姐妹不是全到北京了嘛,所以她就把天津的房子统统卖掉,然后在北京单买了房子。另外剩下相当一笔钱,这笔钱很多,但那是她的钱。当时和我们打交道的那些商人,“三反”、“五反”的时候就胡咬,结果到最后就牵涉到她了。
  记者:他们认为您有不义之财?
  梁思礼:他们以为我受贿了,而且我母亲也确实有一大笔钱。所以最后我自己都说不清了,就剃光头准备去劳改了。
  记者:您能接受吗?
  梁思礼:我在心理上是一种很难说的味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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