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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新:红色记忆

作者:本刊特约记者




  陈文新,女,湖南省浏阳县人,生于1926年9月,土壤微生物及细菌分类学家。
   陈文新出身于革命烈士家庭。父亲陈昌曾参加北伐战争、南昌起义,1930年遇难。她从小与母亲和姐姐相依为命,艰苦求生。1948年夏考入武汉大学。1953年考取留苏预备班,翌年到苏联季米里亚捷夫农学院读研。1958年获理学副博士学位回国,在中国农业大学工作至今。2001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
   自20世纪70年代,陈文新将科研锁定在根瘤菌——豆科植物共生体系上,先后主持国家科委、国家自然基金委一系列课题及国际合作项目,其成果获省部级一、二等奖6项,并获2001年度“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
  
  主席叫我母亲为大姐,
  我姐姐们就管主席叫舅舅
  
  陈文新是我国土壤微生物学的重量级人物,她掌握着全世界最大的根瘤菌资源库。根瘤菌是一种被称做天然氮肥的微生物,在农业生产中可以部分地替代化肥的作用。
  陈文新的魅力不仅在于她是一位颇有成就的科学家,还在于她那具有传奇色彩的身世。陈文新的父亲陈昌(字章甫)是毛泽东当年的同窗挚友。她本人与毛泽东的交往则开始于新中国成立后,当时她是武汉大学农业化学专业的一名学生。
  
  记者:在见毛主席之前,您是不是曾跟他通过信?
  陈文新:武汉大学是1949年5月解放的,解放后我没有回家,一直到1951年4月。那年,我利用春假回了趟家。母亲就跟我说,你代我写一封信给毛主席。我当时很高兴,回到武汉大学以后,我代她写了一封信,我自己也写了一封,放在一起,就寄给毛主席了。
  记者:信里介绍了一下您的学习情况?
  陈文新:对,告诉他我在武汉大学农学院学农这样一些简单情况。这封信发出后,很快就收到了毛主席的回信,这让我觉得很意外。这封信落到我们一个同学手上,同学看到:革命军事委员会毛寄,就知道这肯定是毛主席寄来的。他们就把信拆开,看了以后才给我。
  记者:还记得信的内容吗?
  陈文新:记得,我现在都记得特别清楚:“文新同志:你的信和你母亲的信都收到了,很高兴。希望你们姊妹们努力学习或工作,继承你父亲的遗志,为人民国家的建设服务。问候你的母亲。祝进步!”
  
   读罢信后,陈文新心情激动,而同样兴奋不已的还有武汉大学的师生们。当时就有人提议:陈文新收到毛主席的信,我们用信上的字做个校徽吧!最后,不只是校徽,就连校牌、周报的字体都取自她的这封信。然而,陈文新差点就没能留住这封十分珍贵的信件。
  
  陈文新:毛主席逝世以后,中央办公厅动员所有和主席有信件来往的人,说要把信收回中央办公厅去。我母亲、我姐姐的那些信都被收去了,最多留个照片。但我把这封信留下来了,没有交。
  
  陈文新是烈士的女儿,父亲是毛泽东当年在湖南第一师范求学时的同窗挚友,后随毛泽东参加革命,加入中国共产党,随周恩来参加南昌起义。大革命失败后,被捕入狱,1930年2月被反动派杀害。当时,陈文新只有3岁,大姐12岁,二姐8岁。
  陈文新:当时毛主席在一师附小当主事,我父亲就在那儿教小学。那时有四个教员,而且都带着家属,在长沙租了一套房子。这四家住在一起,毛主席,我们家,还有两个老师。当时毛主席就提议:我们要成立革命大家庭,把这四家都组织到一起,一起做饭,一起吃饭。我母亲负责伙食,她请了一个工人来做饭、买菜。因为我母亲也姓毛,结果主席就叫我母亲为大姐,我姐姐们就管主席叫舅舅,关系亲如一家。毛主席周末出去调查,一早吃完饭就走,也不带饭,很晚才回来。他经常那样去活动。1920年,毛主席跟我母亲说:开慧要跟我结婚了,我母亲说好事呀,就给他张罗,准备必要的床上用品等东西。最后请了两桌客人,很简单地在家里办了办。毛主席没别的人在那儿,所以说起来我们的关系就是很亲。
  
  感觉就跟重见天日一样
  
  陈文新的父亲牺牲后,母亲靠替别人缝补衣服换得男劳力为家里耕种几亩水田。少年时,陈文新上山拾柴火,下水捞鱼虾,和母亲一起种菜养猪等,什么农活都干。母亲个子不高,又缠过脚,抬着土、水、粪尿,母女俩艰难地走在田埂上。陈文新8岁那年,山里发大水,家里唯一的一块水田被冲了,为了抢救这全家的活命粮,她将禾苗一株株从泥沙中扶起来,洗干净重新栽好,从清早干到天黑,整整干了4天。禾苗救活了,一家四口的生活有了希望。
  
  记者:您对父亲还留有一些什么样的印象?
  陈文新:他的遗体运到我们家乡,我母亲拉着我去看,这个我还记得,别的印象我真是没有了。
  记者:父亲去世之后家里的日子怎么过呢?
  陈文新:我们没法种地,我们家乡的习惯是女的不能下田。所以后来怎么办呢?我母亲自己会做衣服,她就给人家做衣服、缝补衣服换一点男劳力来帮我们种地。我从七八岁起就开始做辅助劳力,把我当男孩了,我是女扮男装,剃个光头,光个赤脚。
  
  陈文新的父亲牺牲前对她母亲唯一的嘱托是“养育好他丢下的三个女儿”。母亲含辛茹苦,全力背负起这个沉重的嘱托。母亲自己文化程度不高,却千方百计地让三个女儿多读点书,因为她知道,有了知识、有了本领才能自立于社会。但是由于家境贫寒,她根本没有钱供三个女儿上学。父亲牺牲时,陈文新的大姐刚读完小学五年级,因家庭所迫,就靠自学,在15岁的时候冒充17岁考取了小学教师资格,从此担负起养活全家的重任。陈文新因此也才有了上学的机会。
  
  记者:您小学实际上是跟着姐姐上的?
  陈文新:姐姐在15岁的时候冒充17岁,考了小学教师资格,开始教小学。她教小学,我就跟着她上学了。不过,那里只有四年级,没有高小。她就带着我到长沙、浏阳一带,去附近的学校,求他们收留我上学。后来碰到一个老师是我父亲的朋友,就收了我。我读一学期停一学期,一学期转一个学校,从未在一个学校连续读过两个学期。
  
  1945年抗战胜利后,陈文新高中毕业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母亲仍为无力助她上大学而忧愁。陈文新理解母亲的苦衷,为了实现上大学的愿望,她在家乡教了两年小学,把工资积攒起来,于1948年考入武汉大学,靠勤工俭学维持学习。1949年5月武汉解放,从此,她沐浴着新中国的阳光幸福成长。
  
  陈文新:到武汉大学以后,我就完全靠勤工俭学,挣点钱当生活费。读了一个多学期后,武汉就解放了,我也算正式解放了,读书都不要交钱了,感觉就跟重见天日一样。
  
  在莫斯科聆听毛主席讲话
  
  1954年,陈文新在北京外国语学院留苏预备班学习即将结业的一个周六下午,毛泽东的保健医生王鹤滨受毛泽东委托,带陈文新到毛家做客。路上,王鹤滨告诉她:“毛主席对我讲,你是在武汉大学学习土壤农化的,很有志气。”这次见面长达六小时。
  
  陈文新:我写信给毛主席说我来北京了,告诉他我过暑假就要到苏联去。没想到有一天,忽然一个人来找我,拿着我给毛主席的那封信。我说你怎么拿着我的信呢?他就告诉我是毛主席要他来带我去家中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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