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钟惦棐与《电影的锣鼓》

作者:罗学蓬




  接着,钟惦棐强调了领导必须尊重电影创作和生产规律。对于热衷于教条的人,他也拿出了“金科玉律”来“对付”他们:“列宁在另一地方所说的:‘文学事业最不能机械地平均、标准化、少数服从多数。无可争论,在这个事业上绝对必须保证个人创造性,个人爱好的广大空间,思想和幻想、形式和内容的广大空间。”
  钟惦棐在文章中还严厉地批评道:“说过去的一古脑儿都对,不会妨碍什么,这也不见得……孙景璐在上影厂工作了六七年,居然连领导者也不知道她曾演过《日出》里的翠喜和小东西,而且演得很好。这样不了解人,如何谈得到尊重!而最重要的,目前有许多有经验的电影艺术家不能充分发挥出创作上的潜力,而只能唯唯听命于行政负责人员的指挥,尚未进入创作,已经畏首畏尾,如何谈得到电影艺术的创造?没有创造,如何谈得到电影事业的繁荣!”“艺术创作必须保证有最大限度的自由,必须充分尊重艺术家的风格,而不是‘磨平’它。所谓‘导演中心’,乃是指为了克服当前导演在摄制组工作时感觉婆婆过多而且过严,某些艺术描写的细节都要遭受干涉的情景而言。祥林嫂手中的鱼掉不掉?何时掉?这完全是创作人员,首先是导演自己的事,如果这样的事都必须由行政领导决定,还要导演干什么?”
  《电影的锣鼓》就这样“敲响”了。
  
  “获罪于天,无所祷矣”
  
  
  1957年3月7日,《文汇报》总编徐铸成到钟惦棐家里看望他。徐铸成告诉钟惦棐,谈到毛泽东前一天接见了新闻出版界的著名人士,而且特地对徐铸成说了一番话。毛泽东说:这次对电影的批评,很有益。但是电影局开门不够,他们的文章有肯定一切的倾向,人家一批评又把门关得死死的。我看大多数批评文章提出的问题,对于改革我们的电影是很有益处的。现在的电影,我就不喜欢看。当然也有好的。不要否定一切嘛。批评凡是符合实际的,电影局必须接受,否则电影工作不能改进。你们报上(指《文汇报》)发表的文章第一个时期批评的多,第二个时期肯定的多,现在可以组织文章,把它们统一起来,好的肯定,不好的批评,电影局不理是不对的。这次争论暴露了问题,对电影局和写文章的人都有好处。徐铸成谈到毛泽东的这些意见时,神采飞扬,钟惦棐也十分兴奋。
  然而,早在这一年的1月15日,《香港时报》转载了台湾大道通讯社所发的一篇名为《重重压迫束缚下,大陆电影事业惨不堪言》的通讯。这篇通讯大量引用了《电影的锣鼓》中的材料。还在结尾处写道:“身陷大陆的全体电影工作者,被迫害压抑得太久了,现在居然敲起了反暴的锣鼓。”钟惦棐的《电影的锣鼓》成了“反暴的锣鼓”,这还了得!不久之后,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议上作《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的报告时,点了钟惦棐的名。
  因为受到点名批判,钟惦棐被划为中国电影界的“右派首领”。1957年8月4日至9月27日,在文化部新落成的大礼堂里连续召开了15次对他的批斗会,他被勒令“规规矩矩,老实交代”。
  钟惦棐沉默着接受了对他的批斗,全家也从中宣部机关宿舍被赶到振兴巷6号——一个几户人家合住的破烂的小院里。而他本人则被“安排”到渤海边上的唐山柏各庄农场“劳改”,专司厕所管理。1971年,又被弄到天津团泊洼农场“劳改”,继续发挥他的“专长”,管理厕所。
  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钟惦棐获平反。他作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继续致力于电影评论,发表了《电影文学断想》等多篇电影美学论文。
  (责任编辑谢文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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