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3年第9期
都是民主惹的祸吗?
作者:江 海 陈 虹
可以说,高一这一年我没有一次严厉批评过某人,更没有当着全班的面板着脸训斥过谁。我始终和蔼地微笑着,我知道师生在人格上是平等的,我不愿意他们在即将走向成熟的时候,背负着重重的心理阴影。同时,在课堂教学中我采取了一系列激励学生积极参与,勇于锻炼自己、表达自己的措施,同学们都喜欢上我的课,课下也喜欢和我在一起,碰到困难也乐意与我商量。真可谓:课上无师生距离半点,课下有友谊深情一片。
就这样,高一在激情互动、文体活动积极、学习成绩不断提高中度过了。到了高二情况发生了变化。也许是高一时各方面成绩太好了,高二时学生的危机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优越感、飘飘然乃至骄傲放肆。同学们上课迟到、闲聊、作业不做不交等违纪现象渐渐多了,甚至在自修课时跑出去打球。我曾在全班提醒过,也找过违纪生个别谈话,效果不是很明显,但我也没太在意,我始终相信他们有自律意识,能自我改正。但期中考试揭榜,我班成绩后退了不少。尤其那些喜欢运动的同学下降得更快。当时我想,这倒好,刚好给他们敲敲警钟,否则,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仍以鼓励为主,当然也不时点拨他们要勤学、自律、自育,课下也还和他们打打球,开开玩笑。家访时重在沟通,从不告状,多说他们的优点,缺陷往往是点到为止。期末考试我以为会改善,哪知道成绩下降得更厉害。任课老师提出了异议,有的家长打起了小报告,说我班管理混乱。领导坐不住了,纷纷找我谈话。起初我一直是倾听着,心里并不认为我错了,也不想改变我的管理方式,对未来还是比较乐观的。但随着议论越来越多,上面的压力越来越大,而同学们的表现并没有好起来的迹象,甚至更加肆无忌惮了,我禁不住大发雷霆了……
那已是高二下学期了,我刚刚就纪律方面在班上强调了一次,告诫那些好运动的同学要节制。可下午的英语课改为自修课,同学们又跑出去“野”了,而且将一块窗玻璃打碎。教务处查到后批评说太不像话了,别的班都在教室安静地自修,唯独你们班同学满世界的乱疯又闹事,要好好批评。我的血在往上涌,怒气在升腾……只感觉同学们也太不争气了,刚强调过,又犯了。我决定狠狠教训他们一下。放学后,我把出去的同学都留了下来,第一次疾言厉色地训斥了他们,但也许是我温和惯了,那些肇事者根本不在意,小声嘀咕着抗议,有的甚至还在笑,可能觉得我这突然的“变脸”很有趣吧,我简直忍无可忍了,当即用高八度的声音威吓:“不要再说了!再说就给我滚!”但武才还在说话,眼看已成骑虎之势,今天压不下去,以后还怎么管?我便不假思索地喝道:“武才,给我滚出去!”武才站起来往外走,嘴里还骂骂咧咧,“他妈的,你算是什么!”我简直气得要吐血了。我让他必须对此事作公开道歉,他没有。我跟他父母协商让他们做工作,同时我也委婉地暗示,如果不道歉,这两天就让他在家反省,暂不让他进教室。但他第二天还是来到了学校。为了能压住这股风,我把事情向学校做了汇报。校领导找武才谈话,他态度相当不好,火冒三丈,大喊大叫:“我不用你们管。”说罢扬长而去。弄得学校领导只好先让他走,说回来后一定要给予严厉的处分。此后,我多次打电话到他家里,都无人接。我也通过其他同学做工作,让他诚恳道歉就好了,他一直没有回音。后来听说他转学了。
事隔多年,我一想起这事,心里便隐隐作痛,我感到惭愧。我对不起武才,他的不肯道歉,一半是我的原因,是我培养了他们的自尊心、自信心、表达欲望,是我教育他们要敢说敢做、敢想敢干、敢拼搏、敢担当。而当我训斥他们却触及这些品质的时候,我受到了一批同学的强烈反抗,尤以武才为烈。武才的出走,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悲壮”的,他其实是在捍卫学生“说话”的权利,捍卫学生的尊严,捍卫师生民主的作风啊!
我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育花的是我,折花的也是我,难道说真的是“民主”惹的祸吗?
但我确实是有错的。我错就错在没有防微杜渐、未雨绸缪,未能在事情的发展过程中及时调控;我错就错在情绪失控,说了伤人的话。作为教育者,自己不能制怒、息怒,也就很难要求被教育者做到“温文尔雅”了;我错就错在训斥的时候,没有给他们留有申辩的余地,而以前我都是先讨论再决策,以期让他们能主动地接受。从这点来说,是我最终没有执行我们定的规矩,发了火。在这里,我要向武才表示我的敬意和我对自身的悲哀!
经过这件事,我想也给我们广大教育者提出一个问题,在新课标新理念下,我们到底应和学生保持一个什么样的距离才是合适的呢?期待您的讨论与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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